于吉看了徐岳一眼,笑道:“君侯,徐公河和我一样,都是修道之人,不问尘俗,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无须遮掩。”
袁耀不好意思地向徐岳拱拱手。他是奉袁权之命追出来的,请于吉到军谋处的水榭稍坐。至于为什么,袁权没有说,他也没来得及问。既然遇到了徐岳,也请他们一起。于吉听了,也没说什么,和徐岳、严畯一起去了。
袁耀走在前面安排,于吉和徐岳走在后面。走了一会儿,徐岳忍不住说道:“于公,你刚才说我也是修道之人,是什么意思?”
于吉抚着胡须,微微一笑。“你的业师是故太史令泰山蒙阴刘元卓(刘洪)吧?”
“是的。”
“太史令观天象,精历算,推演日月星辰,这是什么?”
徐岳摇摇头,不太明白于吉想说什么。走在前面的袁耀忽然停住脚步,转身说道:“于公说的是伏羲仰观天地以制易吧。”
于吉点点头,赞赏地看了袁耀一眼。“没错,伏羲制易,仰观天地,内取诸身。仰观天地是外求,内取诸身是外求。外求的是外道,内求的是内道,不管是外道还是内道,终究都是道。”
徐岳恍然大悟,哈哈一笑,对袁耀说道:“没想到君侯还有这样的悟性,倒是让我惭愧了。”
袁耀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偶有所得,一时妄言罢了,哪有修道的天份。我也听过几次课,你的那些推演,我听得糊涂,一知半解,实在没有修道的天份,只能安心做一个普通人。”
“有自知之明也是天赋。”于吉淡淡地说道:“很多人都没有自知之明。”
袁耀笑笑,向于吉拱手致谢,转身入榭,吩咐了几句,又出来引着于吉三人入内,将他们带到楼上一间僻静的所在。袁耀打开窗户,一阵清风吹了进来,每个人都觉得精神一爽。放眼看去,百步外就是刚刚饮宴的水榭,灯火通明,隐约还能听到笑声,孙策等人应该谈得正开心。
于吉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公河,你还有族人在东莱吗?”
“当然有,我只是把家人带到平舆来了,其余的族人几乎都在东莱。”
“如果可能的话,让他们搬到平舆来吧。东莱很快就要开战了。”
徐岳和严畯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他们刚刚还在想孙策会不会攻击刘和呢,现在于吉却说孙策会取青州,这听起来可有些荒谬。他虽说是活神仙,可是他刚刚被孙策轰出来。
于吉光滑的脸上泛起一丝惭愧,伸手一指正沿着曲廊向北走的张昭和杨修。“他们正在商量征讨青州需要多少粮食,如何筹措。”
徐岳走到窗边,探头一看至少还有二三十步的张杨二人,惊讶地看着于吉,忽然若有所悟。他抬起手,指了指于吉,欲言又止,忍不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