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麾下,称得上专职谋士的就是关长史。若需问计,首先该问关长史才对。府君到这儿来,自然是关长史无计。关长史无计,恐怕和反对府君诛杀涿郡世家有关,他认定府君此举不妥,会被袁谭利用,届时涿郡人皆附袁谭,而府君举目皆敌,是否?”
刘备抚着颌下短须,眼神闪烁,想了想,点了点头。太史慈还没说话,关羽便哼了一声:“坐井观天之辈,他懂什么!玄德,休听他胡言乱语。”
刘备不说话,只是目光炯炯地看着太史慈。太史慈接着说道:“云长所言甚是,关长史囿于私见,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府君想想,府君杀人之前,涿郡世家可有依附府君的?”
刘备苦笑,不置可否。这件事其实不用讨论,反正他已经回不了头了。“子义,袁谭率援兵至此,我该如何应对?”
“袁谭不足为忧。”太史慈扬扬手。“府君想想,他连汝颍系都无法安抚,连冀北世家都无法容纳,又能接纳多少幽州世家?不过一时之计耳。常言道,以利交者,利尽而交绝。袁谭囊中羞涩,他根本没有实力来安抚幽州世家,反倒会从幽州世家手里拿起一些钱粮。幽州世家不明事理,被他四世三公的名声所惑,时间长了,他们自然清楚。”
刘备眼珠一转,不禁抚掌而笑。对啊,袁谭哪有钱?他现在全靠冀南世家撑着呢。幽州世家真是傻啊,带着钱粮去投奔袁谭,只为了那一点虚名。这些蠢物,该杀!
“只是如今袁谭钱粮充足,又多了不少人马,我当如何破之?”
太史慈笑了。“府君稍安勿躁。兵多未必有用,有时候反而会成为累赘。府君当年迎战黄巾,百战百胜,难道是因为兵多?甲杖不全,训练不精,一群乌合之众耳,纵使十万又如何?袁本初当初为盟主,拥兵十余万讨董,何尝有胜绩可道?将军部下人马虽不多,却训练有素,两年前曾在此大破麹义,这两年在渔阳苦练不缀,战力更强于当时。袁绍官渡惨败,十万精兵过河者不过万余,今日袁谭复来,也不过送府君一份功劳而已。”他顿了顿,又道:“麹义已然战死颍川,袁谭麾下还有人能和麹义相提并论吗?”
刘备连连点头,心中大定。袁谭不如两年前的袁绍、麹义,他却在渔阳休养生息了两年,兵精粮足,士气又高涨,何必担心袁谭。就算袁谭有百般妙计,如果不能在战场上取胜,终究是纸上谈兵耳。
“照子义这么说,我们……杀上去?”
太史慈点点头。“狭路相逢勇者胜,府君麾下有云长、益德这样的万人敌,何惧袁谭?吴侯当年在任城迎战袁谭时,身边不过义从步骑五六百人,一战而胜,生擒袁谭。袁谭逡巡不前,看似持重,其实胆怯,与当年袁绍讨董时拥兵不进如出一辙。”
刘备眉梢渐渐扬起。他觉得太史慈说得有道理,人多就有用吗?事实证明,训练有素的精兵可以一当十。两年前,他新兵练成就能击退麹义,如今又训练了两年,新兵成了老卒,他还怕袁谭不成?说到底,袁谭就是个世家子弟而已,他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战绩?根本没有。
关羽也心动不已。他慨然道:“玄德,阻援本是我的任务,如今袁谭已至,就由我来迎战吧。有子义助我,我有把握取胜。”
刘备反复权衡,觉得此计可行。关羽求战心切,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次有太史慈助阵,不妨让他上阵。如果能一战击败袁谭,涿郡就是囊中之物,甚至整个幽州都会向他低头。万一败了,有他亲自押阵,也不至于大败,就让关羽尝点苦头,去去傲气也是好的。
刘备和关羽、太史慈反复商量了一下,又迅速回营,召集张飞、田豫、阎柔等人商议。张飞、田豫都参加过上次的战斗,也觉得以关羽、太史慈之能对付袁谭没什么问题,纵使不胜,也不太可能大败。只有阎柔提出,他愿意率部赶到前面,为关羽掠阵,传递消息。
刘备答应了,让他和赵云各率千骑协助关羽,如果关羽击破袁谭,他们就趁势掩杀。如果关羽作战不利,他们就接应关羽撤退,以免发生重大意外。太史慈死了没什么关系,关羽死了,等于折他一臂,他可承受不起这样的代价。
赵云、阎柔领命。
关羽也欣然同意。他对阎柔印象一般,但他相信赵云的实力。上次迎战麹义时,赵云就曾接应他,并与张郃交手,不仅武艺过人,更有优秀的统兵能力,有他助阵,此战必胜。
商量妥当,关羽归营,安排行军次序,太史慈当仁不让,再次担任前锋,与公孙续率领骑兵居前,直往巨马水而去。阎柔再次主动请缨,要求与太史慈一道。关羽虽然不悦,太史慈却无所谓,爽快地答应了。
次日,太史慈与阎柔一起,率领本部骑兵,离开了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