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是来找你的。”慕炎直言不讳地承认了。
他本就是为了肖天而来,也没必要绕圈子,更没必要说谎。
慕炎收回了手,鼻尖动了动,清晰地闻到手上也染上了肖天身上的血腥味。
距离肖天被伏击也有七八天了,可是他身上还有血腥味,再加上方才看他步履虚浮,他这次果然是伤得不轻。
“……”慕炎的坦诚反而让肖天呆住了,他原本还想继续试探个几回合,现在却是说不下去了。
慕炎当然知道肖天心头的怀疑,也没打算解释什么,直接问道:“你伤在哪里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青色的小瓷瓶,抛给了肖天,“接着,这是金疮药。”
慕炎知道肖天受了伤,因此随身带了最好的金疮药。
肖天下意识地就接住了,打开瓶塞,一股熟悉的药味自瓶中扑鼻而来……
他以前是镖师,后来落草为寇,无论是哪样,都免不了与金疮药打交道,用过的金疮药没一百,也有几十种了。
他可以确信这是顶尖的金疮药!
肖天把那小巧的瓷瓶捏在手里把玩了两下,娃娃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往好的想。这人还带了伤药过来,比金家寨那伙人要好,至少他应该不是打算要自己的命。
唔,既然如此,那就先应着再说吧。
船到桥头自然直。
肖天乐观地想着,反正他一向吉人自有天相。
“那就多谢了。”
反正都是男人,肖天也不避讳,自己动手解开了衣裳的领口,无论他再小心,还是免不了碰到伤处。
他倒吸了一口气冷气,脸色也更白了。
解开外袍后,就可以看到他的左肩胛骨绑着一圈圈的白布条,那些布条早就被鲜血渗透了,红得触目惊心……
这小子果然伤得很重!慕炎皱了皱眉头,忽然上前了一步,一把又夺回了那个小瓷瓶,道:“还是我来帮你吧,别乱动。”
肖天既然都打算用慕炎的伤药,就不会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结。
“劳烦。”他从善如流地由着慕炎去了,有人帮忙,总比他一个人笨手笨脚要来得好。
慕炎手脚利索地替肖天解开了白布条,布条下的伤口还没愈合,从伤口撕裂的边缘可以看出,肖天应该是中了一箭,而且这一箭还带有倒钩,拔箭时,恐怕是伤上加伤,加之他还落水过……
伤口大致处理过,但是肖天这些天躲躲藏藏,又没人帮手,伤口处理得比较粗糙,慕炎可以看到局部伤口有化脓的症状……
慕炎很快就给伤口上好了药,又娴熟地给肖天重新用布条包扎起来。
肖天一动不动地由着慕炎给他,隐忍着伤口的疼痛,唇角弯弯。
他看似漫不经意,目光却一直在观察着慕炎。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与慕炎的差别,虽然慕炎穿着最简单的黑袍,但是料子、腰带、靴子包括中衣的材质都极好,衣袍上还带着些微的熏香味。
这是一个出身极好的贵公子,与自己迥然不同,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肖天的目光落在了慕炎的手上,他们又有一个相同之处——
他们的手。
慕炎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腹与掌心带茧,一看就是一双武人的手,一双唯有严寒酷暑、风雨无阻才能成就的手,就与自己的手一样。
无论出身高贵,亦或是卑微,他们都是以武谋身,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不到半盏茶功夫,肖天的衣袍就又系了回去,他一直笑嘻嘻的,看来就像是在外面泥巴地里摔了一跤回来的野孩子。
肖天理了下自己的腰带,随口赞道:“你的手艺不错啊!我觉得你有潜力可以去当个大夫!”
慕炎静静地看着肖天,那沉静而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人的皮相,直击内心。
肖天面不改色,一直笑呵呵的,唇角那对浅浅的梨涡让他看来人畜无害。
须臾,慕炎再次开口道:“小子,你还是跟我走吧。你的伤得找专门的大夫好好看看,不然你的左手只怕要废了。”
没等肖天回答,慕炎又问:“你有没有联系过你的下属到时候让人来接你。”
“……”肖天再次被慕炎堵得无语了,这件事从头到尾实在是太离奇,也太蹊跷了吧。
直到现在,肖天还是搞不清楚慕炎的意图,只能大致理了一下思绪。
慕炎方才让下属在寺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故意设计骗自己露面,还在这里守着自己,肯定不是巧合。
他不得不大胆地假设对方十有八九是特意来这里,特意从京城来这里找自己。
问题是,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虽然他和端木家那个小冤大头也算是一起套麻袋打过人的交情了,但是他们一共见的次数也不超过五个手指,他实在不觉得这点交情值得那位端木四姑娘让她的未婚夫冒险从京城跑到晋州来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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