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善看向殷显。
他没有任何的眼神闪躲,直截了当问她。
“你姐姐叫什么?”
“我姐叫……”铿锵有力地,她报出自己的大名:“王结香。”
殷显摇头:“不认识。”
“应该有什么误会吧。”何善笑着打圆场。
王结香咬咬牙,豁出去了:“我听我姐姐说的!”
“被家长从小严格要求,殷显四岁就背很难的古诗,背不出来不能进家门。父母工作忙,他很小开始自己上学放学。殷显不会骑自行车,因为始终没人主动教他。他的性格,不可能去拜托会骑车的同龄人带他一起骑,自学的话又怕摔倒被人看见了笑话。”
“殷显的爸爸是做桥梁建设的,要去不同的地方搞工程。他跟着他爸,常常转学搬家。高中他父母离婚,他寄宿补习学校。”
何善依旧保持满脸的笑意:“小朋友,你真的知道‘情侣’的意思吗?你姐姐王结香和殷显,会不会是童年的玩伴,或者邻居?”
“不是,也不可能是。我姐姐讲的,殷显没有童年玩伴,上学时没有要好的同学。”
为了抛出有利的证据令她信服,王结香绞尽脑汁:“我想想还有什么,哦。殷显怕蟑螂怕老鼠;他酒量好,即便喝醉了也不会说胡话。他有海鲜过敏,喜欢吃辣,非常喜欢。只是炒蛋炒饭的话,绝对不能加辣椒炒。”
殷显皱着的眉头,在听到她的最后一句时皱得更厉害。
“炒蛋炒饭不加辣椒是常识,有谁会加啊?太反人类了。”
王结香反驳:“你爱吃辣味,干嘛不能加辣椒?”
“加完辣椒还要把辣椒挑出来,蛋炒饭是一勺子一勺子吃的。”
他的话和后来他们吵架时说的一模一样。她记起自己被倒掉的蛋炒饭,忍不住跟他争辩。
“我放辣椒酱炒,辣椒酱又没多少辣椒。”
“没多少也是有,辣椒酱的辣椒剁碎的。”
“你非得一勺子一勺子吃,那吃前先挑出辣椒呗。”
“麻烦。”
假若何善不出声打断,他们还能再吵五分钟。
“殷显,犯不着跟小孩较真啦,她说的不全是瞎掰的吗。”
他眼眸一沉。
“有意思的是,她说的全是对的。”
何善的表情僵了。
半响,她才缓过来。自嘲地笑笑,眼中有了释然。
“我知道你打算不在这里干了,迟早会跟我提分手,其实我也早知道我们没法长远的。可你竟然……她说的那些,我一个都不知道……”
“算了。”
她灰心,酷酷的没多做纠缠:“分手吗?”
“分吧。”
他平静得仿佛早有预谋了。
何善没憋住对他咒骂。
“你真垃圾。殷显,和你恋爱,谈了像没谈。”
他一言未发。
痛快地甩了他一巴掌,何善跑走。
可惜这里不是现实世界,不然王结香真想请她坐下来喝杯酒。
谈了像没谈,可不是,自己和殷显谈了五年,她最最连基本的“他爱不爱我”也没搞懂。
“为什么不解释?”
她转头盯着殷显:“有误会的话就解释啊。”
这时候他确实是清清白白的,不认识“王结香”的。那样拙劣的,她现编的谎话,要想解释有千千万万种方法。
他挺意外:始作俑者以一种愤怒的目光凝视着她,似乎不满意她自己造成的这个局面。
“没什么好解释。”
殷显的语气不咸不淡。
“她说得对,我要辞工,迟早要提。散了就散了吧。”
王结香莫名委屈,委屈得好像她又被他甩了一遍。
“你懂得什么是恋爱吗?你的恋爱里根本没有爱吗?你也会有过舍不得谁吗?你也会发自内心爱一个人,尝试跟她解释,尝试挽留吗?”
骂殷显三万次人渣也不为过,他说。
“在人间,谁不是过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