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时隔一年, 自己再一次见闺女, 是这副模样。
小刘嘀咕:“这村里孩子还挺多。”按了按喇叭, 孩子们三三两两靠边站, 让他的车子开进去。
季茹看见车子,暗叫“糟糕”,猫着腰就往人后躲。
“刘叔叔,鸡叔叔, 七饭饭。”宝儿知道二姨正在做饭。
刘光源才把车子挺稳, 他就带着一群孩子扒车门上。
他倒是不怕他们,但村娃们怕呀, 小心翼翼的看着小刘,想跟着叫叔叔,又不好意思。
刘光源摸摸宝儿的脑袋, “你姥姥呢?”偷偷觑着老板脸色, 平静无波。
“买果果。”
季云喜冷哼一声。要不是他实在忍不住去县公安局找人,下头派出所说是李家村的寡妇“捡到”个父母双亡的女孩……他这没心没肺的闺女,可能就要跟着姓林了。
呵, 父母双亡。
她们倒是好大的胆子!
也不知道这个“她们”是指谁,反正所有人都知道, 他们的季老板很不爽, 很生气。
宝儿爬上驾驶位, 也不乱翻乱动, 只是坐坐, 过过车瘾,跟那句“我就闻闻”一样。看见后座的人,立马龇着小米牙叫“鸡叔叔”。
一群孩子也跟着他爬,要去拿车上的东西,宝儿急了,“不能,不乖,打手手。”
小孩一听,赶紧缩回手去。
季云喜把一切尽收眼底,不得不承认,她教孩子确实有一手。
“小家伙,刘叔叔问你,小茹姐姐是不是在你家?”
宝儿大眼里全是懵懂,他不知道谁是小茹姐姐。
“嗯,就是那个小姑娘,个子高高的。”他在门口找了一圈,也没见着。
“就是那个,前几天来你家的女孩子。”
还是只会摇头。
现在天快黑了,进梅在屋里做饭,倒是不知道外头有人。
季云喜一直看着季茹在大榕树下,一看见他的车子就猫着走了,每一步他都看得一清二楚,现在早进屋了。
看着老板眼色,刘光源把照片掏出来。
宝儿眼睛一亮,“一一,小一一。”
刘光源松了口气,小茹果然是在她们家,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老板,果然是在她们家,这咱们就放心了,小茹不知多想你,怕……”
“怕巴不得我别来。”
刘光源:“……”额,这个,他保持沉默。
宝儿带他们进屋,嘴里“一一”叫着,却没人答应他。
“找小静姨姨做什么?她不是在外头跟你玩麽?”进梅在厨房里答应他。
“不,不是。”
进梅也不把他的孩子话当回事,他们把堂屋找了一圈,也没见季茹。
宝儿颠颠的跑进姥姥卧室,也没见人。
他想了想,眼睛突然亮起来,一定是在那儿!
他指着季茹的房间……虽然从来的第一晚,小姨姨就以害怕为由跟他们住一个屋,再也没进去住过,但他就是知道那儿属于小姨姨,从来不会主动摸进去。
门没锁,小家伙一推就开了。
只见屋里虽是泥地,但地面平整硬实,泥土呈干燥的灰白色,晒了一天太阳,没有泥土地常见的潮湿阴冷。靠墙支着一张单人木床,上头一套整整齐齐的被褥,甚至隐隐还有股肥皂味儿。
床头有根竹竿,挂着背带牛仔裤和白体恤,季云喜看过录像,就是季茹穿来那一身。
靠窗的地方还挂着条半干的毛巾,是糖厂新发的,下头的搪瓷盆也是。
简陋是简陋,但跟那个女人的差不多。
季云喜刚才在门口控制不住的瞧了一眼。
这个家虽穷,但也没有特别“对待”他闺女,包括优待和虐待。
他不由的想起那天见到的房间,杂乱,邋遢,汗味……如果不说,他会以为是个男孩儿在住。
她那么忙,还有时间替小茹收拾房间,季云喜刚说不想再理她的心境,又有点不得劲了。
徐璐这次真是“无功受禄”了——这房间明明是进芳给收拾的,“杨静”给爱护的,她没插上手。
“小茹,你爸爸来了,看见没?还记得小刘叔叔麽?”
屋里没人。
“老板,这……会不会咱们找错了啊?”这村里说不定有跟春花姐同名同姓的呢?当时派出所只登记了李家村的地址。
季云喜冷哼一声。
“呀!季老板,刘秘书,你们咋来了?”进梅从厨房探出头来,要请他们进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