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定睛1看,另1只沙盘里不见了沙土坡、高产田和葫芦塘,它们变成了1片小平原,平原上阡陌纵横,划得整整齐齐,像棋盘1样,渠道网布,4通8达。石旮旯美好的远景,形象地展现在每1个人的眼前。
尤林指指沙盘,说:“鲁城大叔说得好,要让石旮旯变个样,靠修修胡子刮刮面哪成!要大干,要搬山填河。改造葫芦塘,只是学大寨闹大干的1个方面。”
听着尤林的话,大家又仔细地端详着那个平展展的沙盘,不由地频频点着头。
尤林俯下身,用手在第1个沙盘上比划着,兴致勃勃地说道:“我们有些设想,先截断葫芦塘底的地下水,然后把挨近它的沙土坡搬个家,填到塘里去,把它们拉成1片平田。另外,可以利用沙土坡上头的瀑布潭,造1个小水库,用它灌溉,使团转的大片田土都能旱涝保收,还可以发电照明······”
尤林滔滔不绝地把他和贫下中农1起商量的设想,和盘端了出来,干部们听得心里乐开了花。
大队保管拍拍尤林的肩头,笑呵呵地说:“哈哈,尤林同志哪,寨子里农民的的心思,都叫你给摸来了。”
程云亮却朝范百勤使劲地挤挤眼,问道:“百勤叔,这远景规划,你看咋样?”
范百勤默默地瞅了1阵,叹口气,按上1锅烟,在旁边坐下抽起闷烟来。
耿岩明感慨地想,从眼前这两只沙盘和尤林说的话,确实反映了山寨里农门的心愿。他们把革命领导指示,提出的实现农民过上新生活的宏伟目标揣在心窝里,着眼于发展大农业,看得多远哪!
而范百勤却不是从根本改变石旮旯穷山恶水的落后面貌着想,又不相信群众的力量,只想到搞副业捞票子的眼前利益,这是分歧的关键所在。
尤林望着只顾低头抽烟的范百勤,亲切地说道:“老范,有啥不同的看法,也说说嘛,充分讨论,可以把规划修改得更全面,更切实可行1点。”
范百勤把早烟杆凑到油灯火苗上,吸得火苗忽闪忽闪的。
他从鼻孔里长长地喷出1股烟,像要把肚子里的1腔话随着烟气1起喷出来1样,终于开口了:“尤林哪,不用摸你的胸脯,我也晓得你的心有多热。我咋不想石旮旯有那1天?不过,想的和做的,这里头隔着1道岭啊!”
范百勤又猛抽几口烟,想起今天黄暮林在自己家里说的话:“大队长,我们石旮旯底子薄,好比1个气虚力亏的人,没得能耐扛重活。抓副业,搞积累,是养神补气哪。不看条件去闯闹,万1闹个鸡飞蛋打,就会大伤石旮旯的元气。”话到嘴边,范百勤却搬出了另1条理由,“先莫争做得到做不到的,眼下要改造葫芦塘,哪个也说不准会象智慧那样发病哩。我们千不考虑,万不顾忌,可总得为社员的健康着想嘛······”
尤林这时却平平静静地插上1句:“老范,智慧的病,原因很复杂,但有1点可以肯定,并不是因为葫芦塘里有啥害人的毒菌。”
程云亮忍不住了,提高声气也说:“哼,有人想借智慧的病,来唬倒贫下中农,破坏农业学大寨。百勤叔,我们不能眼睛上蒙帕子,不分个青红皂白啊!”
范百勤因为书记老耿在场,从开会到现在,态度1直是很克制的。此刻,他见程云亮把李智慧的病倒说成是有人搞破坏,想吓唬贫下中农,实在听不下去,心里不满地想,你不能抓住蝙蝠说老鼠,无凭无据瞎讲啊,这不是笑话!
他“嘣”1下站起身,唬着脸刚要动火,又1转念,多争也无用,便又1屁股坐下来,侧过脸,摆摆手,压住内心的不满,说:“智慧下塘得了病,这是事实。”
“智慧下塘得病是事实,而啥子是得病的原因呢?让尤林同志来说1说。”耿岩明望望尤林,插了1句。
尤林不声不响地从衣袋里掏出1封信,抽出折叠的信笺,慢慢展开,随后,抬起头,环视1下大家,1字1句地说:“大家都很关心李智慧的病,就在刚才,我收到了她从医院里寄来的信,我先念1段给大家听听。”
磨房里霎时安静下来。
尤林把信笺凑到油灯边,念了1段话:“······经医生诊断,我是因干活淌汗后,骤然下塘,1热1冷引起机体失调而昏倒的。但是,导致后来病情剧变,却是由于药物中毒所造成。现在,我身体健康情况逐渐好转,不久就能回石旮旯和你们并肩成斗,请你并转告同志们放心·······”
“药物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