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林心里更着急了,胸口里就像盛着1锅沸腾的开水,迫使的他局促不安。
常年的侦察员生活,过去深入敌人后方,捉情报、搞偷袭从来没有感觉到方向是个问题。可是现在伸手无策,张手无计,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新环境中的新问题。
他蹲在沙地上,双手抱着头,用尽生平所有的经验判断着方向。
辨认太阳的出落,摸树干的阴阳,分析古庙房舍的方位,在这光秃秃的风雪汹涌的戈壁滩上,1切都变为没有用处。
最后,尤林还是考虑到风向问题上。可是,又感到它旋转飘忽不定。而且,春天边疆究竟多什么风呢?
1堆难题缠绕着他,他站起了来,在茫茫戈壁滩上转了又转,看了又看,始终找不出1个答案来。
小姜见尤林1直耷拉着脸色,心里早明白入9成,便问到:“班长,是找不到方向了吧?”
尤林不愿意惊动动他,顺口说道:“不,找到了。”
“找到了还转圈?”
尤林怕小姜过分担心,打趣的说:“我是步量飞机场呢,你看戈壁滩上又坚又平,往后,咱连的飞机场就修建在里。”
小姜嘻嘻苦笑了两声。
戈壁滩上的颶风实在厉害,有时不注意,把鞍具、毡包卷上天空,大風旋转着,鞍具上下跳舞。
有时候,小沙梁被吹上天际,它象长蛇1样的卷动着,1落下来,变成形状不同的新沙梁,人被埋到里边会埋死。
现在就是这样,1不留神,小姜被推了个跟头。
尤林知道,这样的大风,如果不注意,人、马、骆驼都会被刮跑。
他1把抓住小姜,5匹马和5个人仅仅依偎在1块,抗拒着颶风的侵扰。
忽的,哗啦1声,沙石盖满了全身。
在这1刹那,李玉根心里起了新的念头,他从大衣里伸出两只大眼镜,大声呼着说道:“班长,这风跟河里的流水1样,多数是朝1个方向走,有点小旋禍,也是不成气候的小风。”
尤林也发现了这个道理,他挺起腰,说:“对,咱们就摸风向走吧!”停了1会又道,“跟部队1块行动时,大风刮的右臂冰冷,正前方就是咱们去的方向呀。”
确定了方向,大家非常高兴,等风势稍弱时,1片腿都上了马,没走几步,尤林又担心了,心想:“方向万1有错,不仅不能执行任务,钻进大戈壁滩,而且还会饿死。可是革命战士也不能坐着等死呀!”
他往“老黑牛”身上抽了1马鞭,顿时,5个人被卷在暴风雪里。
午夜,风渐渐的停下来,纷纷扬扬的大雪,像风摇柳絮似的降落着。
地上,落下没脚踝厚的雪层,天黑漆漆的,活像1张倒扣着的锅底。
凛例的寒风,吹在脸上,1颼1层皮。尤林用牙齒咬着脱落手套,伸出冻得弯曲的手指,擦去眼眉上凝結成魚鳞形的冰花,朝手心吹了两口热气,1磕脚,“老黑牛”又笨重的跑了1阵子。
是调职的关系,还是大会上接受了新的使命,尤林的心境比谁都沉重,越急越觉得沉重,越沉重更加着急,1种模糊的念头常闪向他的脑际:“现在真的成了断了钱的风筝吗?”
他扭头看见李玉根他们那股拉不垮拖不倒的劲头,自己那种模糊的感觉立即又被冲散了。
他伸着头,闪着猎人追寻兽踪迹般的夜眼,找征候,判方向。
天刚擦黑的时候,小姜见走的是无纹的平滩,心里引起了1种幻影。好像即刻就可回到连队上似的,可以见到速长和同志们。
心里1高兴,迎着暴风雪的冲击,低声哼起王教导员编的新歌来:“跨过千里戈壁,越过万丈高峰,追!追!追!消灭残匪金治中。”
事实完全相反,走完1段平坦的戈壁,又是1片滚滚的沙梁,翻过沙梁又是无尽头的戈壁。
小姜再也不哼歌子了,时间1长,老叨念:“班长,咱们走的方向不对吧!”
李玉根粗声粗气的说:“嘴怕贤住生锈,还是怕当哑巴卖了?”
小姜1听这话不是滋味,本想不示弱的说上几句,1想李玉根是个直筒子人,1眼能穿底。言语猛听伤人,了解他的,都说他喉咙眼子粗,把心都露出来啦。
他掂量了1下话意,终于笑嘻嘻的说到:“嘴生不了锈,就怕炮弹沾雪发潮啊。”
李玉根比小姜大几岁,嚷嚷了几声,便没有了动静。
停了没有5分钟,小姜又发问道:“今晚赶不回连队,连长他们可着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