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呆愣了片刻,用瘖症的嗓子喊道:“解放军叔叔。”
说着,扑向李玉根的怀里。
李玉根解开皮大衣的衣扣,用衣襟把两个冻得像石头般冰冷的孩子裹在怀里。
卡尔乃和潘士姬像是在梦里1般,合着眼,高兴的有些昏迷,脸颊贴在李玉根的胸口上,像是重见到母亲似的,眼眶里液出熟泪。
李玉根检查了他俩的手脚,见没冻坏,心里放心多了。
“阿娜呢?怎么你俪跑到这里?”
卡尔乃想回答,可惜说不成汉语,心1急,就用手势来代替语言,先用手此了个圆圈,挽起拳头1砸,然后两手1摊开,用汉语掺杂着哈隆克语言说了1阵子。
小姜懂得几句哈语,才懂了他的意思。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在7天以前的拂晓,匪首乌斯满的1股匪徒包围了他们的蒙古包,土匪杀人放火,抢走了牛羊和骆驼,追的牧民们东逃西散。
卡尔乃和潘士亚也被土匪捉住,土匪临走的时候,向他俩抽了顿马鞭子,便把他俩压在1块大石头底下,想冻死他們。
天快黑的时候,卡尔乃才醒过來,他挣扎着用手指把肚子下的草地挖下半尺深的深沟,才抽出身子,逃出大石头的束缚,并救出了播士亚。
这时,草原上像遭到风暴的袭击1样,到处死1般寂静。几十里长的草原,连个人影子都没有了。在湖边,蘆葦叢里抛下两具血肉模糊的僵尸和烧成灰烬的蒙古包。
父母亲逃往了哪里?还是被士匪打死了?谁也不知道。
他脸转了个大圈子,在蓝城堡跟前拾到1只干瘦的老母羊,羊瘦奶缺,他俩就靠那点少得可怜的羊奶充饿。晚上2人蜷縮在老母羊身旁,铺着浦绒草,盖上薲草度夜。
两个可怜的孩子,1直熬过7天7夜。
严寒的日子,暴风雪扑向草原时,卡尔乃又在身上加了捆赏草,搂着綿羊熬过逼命的时辰。
李玉根間问道:“你估量1下,阿娜如活着的話,可能向哪里逃走?”
卡尔乃会意的说道:“太吉乃尔。”
他用手比划了个放枪的姿式,意思是说土匪追赶他父亲是朝西南方向跑的。李玉根鼻尖1阵发酸,心里觉得非常难受。
才35岁的孩子啊,土匪就这样无情的来对待他们。
卡尔乃低下了头,雨对小眼睛正看着李玉根,水灵灵的眼珠更激起了他的爱怜。
多坚强的孩子呀,水天雪地,草原上荒漠无入,他俩终于活了下来。
李玉根只觉得有股热流急骤的在身上周旋,他把两个孩子凄的更紧了。他觉着就像揣着他那3岁的小春。
小春3岁那年,他在煤破失了业,跑到乡下要饭,晚上就住在1个破庙里,正搂着孩子过夜,也是在1个天不亮的早晨,床进来了土匪军,捆了他的绳子抓了兵。
小春母子2入奔到4乡要饭去了,他越想越有火,用激动的,压倒1切的声调脱:“卡尔乃别愁,我们1定想法给你把阿坎和阿娜找回来,把害人的土匪消灭干净!”
尤林和小姜寻找来了。这时,黄鷹娃从干蘆葦叢里匆匆的跑出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情况,脸色激动的煞白。
“同志们!你们看看去,畜生们做下了什么事·······”
他的话没说完,就用手作了个怀恨的姿势,朝葦叢里走去。
大家紧跟在后面。
绕过1道小沟,穿过1片茂密的葦塘,在1堆被踏乱了的葦叢草跟前停住脚。就见1把发黑的蘆華,掩盖着1具披头散发的哈隆克女人的尸体。
大家目触到这情景,都沉痛的垂下头,尸体已冻的梆硬灰白,全身没有1丝布片遮身,下身已被冻黑了的血迹凝结住,显得血肉模糊了。
潘士姬呆望了片刻,哇的1声哭了,她挣脱出李玉根的两臂,发疯也似的向尸体扑去,她抱住僵尸的前额头,跳着身子嚎啕着。
当她扒开僵尸蓬乱的垂发找特征,确信不是她的母亲时,她瞪着两眼,张着大嘴,神经错乱的顫抖着身子,向李玉根怀里扑来。
李玉根抱起潘士亚,用衣襟遮住她的脸,劝她,安慰她不要再哭时,她听也不听,抽搐着肩膀,肚子1鼓1鼓的頓着小腿,像中了恐惧症似的哭的更厉害了。
田保生扛来镐头,大家动手把受难者埋葬了。
潘士亚格着李玉根的腿要母亲,李玉根把她背在背上,提着冲锋枪,把头1扬,说:“走吧。”
黄鹰娃把含着泪水的脸颊转过来,用发问的日光凝视着李玉根,好像问道:“就这样走马?受难者会咒骂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