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身上的最后一点衣物被褪去。
后背上透露着血色的伤痕就再一次出现在了宋狸子的眼前。
除了上次在学院里受到的新伤之外,还有各种交错的旧伤。
交织的伤口遍布在背上,就像是野蔷薇一样。
他小心翼翼的蘸取了一点药膏,涂抹在他的伤口处,被火焰魔法击伤的伤口本就难以愈合,就算用了治疗魔法也需要每天上药才能尽快愈合。
更可气的是这家伙似乎好像根本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想到这里,小猫不禁咬牙。
早知如此,那他应该狠狠的从莎尔的身上将这部分讨要回来的。
“疼吗?”
他的手指触碰在对方后背上的某一道旧伤,那是一道狭长的贯穿伤,从伤口的愈合程度来看,当时的艾克里希一定流了很多的血。
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未曾消退,狰狞的伤疤蜿蜒在他的后背上。
“不疼。”
艾克里希安静的穿上衬衫,他又垂下视线道:“早就习惯了。”
贫民窟里鱼龙混杂。
这些年为了能够活下去,所忍受的屈辱和伤痛,他早就习惯了。
“是什么时候的?”他又问。
“不记得了。”
——是十岁那年夏天。
他的母亲和继父不知因为什么事大吵了一架,喝醉酒的继父想要对母亲动手却被他拦了下来,随后他的后背忽然感觉到一阵刺痛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时间,酒瓶碎裂的声音,摔门而去的声音,以及母亲的惊叫和哭泣声
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着他的耳膜
他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
只剩下哭泣的母亲小心翼翼地坐在自己的床边,一边用毛巾贴着他高烧通红的脸颊,一边恳求他原谅自己的继父。
他到现在都记得母亲当初和他说过的话。
“对不起,孩子,我也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啊,我们离不开他的,孩子,你明白吗?”
“你对她失望吗?”
宋狸子困惑着打断了他的回忆。
“失望什么?”艾克里希问。
好吧,现在问题又再一次被抛了回来。
他早该知道的,这只小熊软糖只是外表看起来温顺柔软,其实内心就像是石头一样冰冷坚硬,层层高墙竖起来,无论是谁都无法轻易接近到他的内心。
不过话题都已经料到了这一步。
宋狸子颇为烦躁的阖上医药箱,他反复吐息,这才勉强将自己的观点抛出:
“因为她没有站在你这边。”
“这本来就是事实。”
“可是她不爱你。”
“”
“你怪她吗?”依旧在追问。
在此后的无数年里。
这样的画面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上演。
继父的酗酒、母亲的哭泣。
在深夜爆发无数激烈的争吵,而后等第二天酒醒后又继续恩爱如初。
他开始逐渐对母亲脸上的伤势麻木。
反正她永远都离不开这个男人。
“我不怪她,”艾克里希顿了顿,轻声道,“她只是不爱我而已。”
“那你呢?”
宋狸子重新坐回书桌前的那把椅子上,他又问:“你有想过要逃离吗?”
跳动的烛火,安静的书房,就连月亮都静悄悄的隐藏在云层里。
或许在这样一个夜晚,实在是太适合谈心了。
总之他继续追问了下去。
“所以你当初为什么要来找我?”
艾克里希抬起头来看着他。
那双鸦青色的眼眸被被垂下来的睫羽虚虚遮住了近乎一半的视线,擦着房间内的烛光和阴影,被反衬得更加清冷:
“如果仅仅只是帮你做这些事的话,那么随随便便一个普通的杀手都可以做得到的吧”
又是这没完没了的试探。
宋狸子单手托着下巴,其实他当初看这段原文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艾克里希爱着他的母亲。
然而母亲的死亡,也是他的解脱。
“你怀疑我?”
“不,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算了。”宋狸子认命般的扶额。
他早就该知道他的小熊软糖内心里并不全部都是流心馅儿的,这家伙骨子里孤僻又漠然,根本就不是什么甜味的糖果
可他该死的明知道却还敲了那扇门。
为什么呢?!
明明一直以来都习惯吃瓜看戏的自己,他就真的需要和艾克里希合作吗?!
“我不知道”
他的小少爷别扭的别过头,罕见被追问到这个份上。
硬要说的话,他只是只是没有办法看着悲剧就这么发生在他的眼前。
好像心软就这么一瞬间。
然后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可控制了。
“是命运吗?”
于是罪魁祸首在得到了心满意足的回答之后竟跟着喃喃自语了一瞬。
谈话就此结束。
而艾克里希也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他的睫羽颤了颤,透过那安静的烛火,鸦青色的瞳就像是燃烧了一片新生的火焰。
这下情况反而是更加糟糕了。
宋狸子想着,他曾经想过要告诉艾克里希的身份,或者一直隐瞒下去,直到最后一刻进行揭晓、又或者直接干脆利落的将其利用完毕一脚踹开
总之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应该像是现在这样。
他被艾克里希双手摁着肩膀,那双手用着力将他死死的摁在书桌前的这张椅子上。
他注意到对方低下了头。
“什什么?”
宋狸子挣扎了几下,失败后这才后知后觉的开始惊慌了起来,“又,又是贴面礼吗?”
然而他这次问出的话,很快就得到了反驳。
“不是。”
对方闻言安安静静的摇了摇头。
随后竖起那根漂亮修长的手指抵住了他的唇瓣。
略带薄茧的指腹贴着他嫣红柔软的唇。
“这次的意思不是感谢”
他又凑近了一些。
一时之间,两人的距离不过两个指节。
“是我想要单独的亲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