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古城堡中萦绕着紧张的气氛,所有仆役都收到指示,被命令呆在自己的房间中不要随意外出。从城堡地下不断传来的低沉轰鸣和怪异的尖啸声让人忍不住联想到数百头巨兽正在那深不见底的邪恶深渊中展开厮杀,这声音穿透高墙和地板还有厚重天鹅绒地毯的阻隔,如同直接刺入人的大脑一般轰然回响。
人们瑟瑟发抖地躲在房间里,身上裹着厚重的棉被或毛毯,一种怪异的寒风已经在城堡各处盘旋了数个小时,即便有厚墙相隔,这阵不自然的怪风仍然穿透每一个房间,让城堡里变得和外面一样寒冷。甚至有一些住在城堡下层的仆役看到自己的房间中凭空出现了幻影般的雪花,他们在惊恐中被转移到了二层的大厅里。这怪异的现象是这座见鬼的城堡所发生过的诸多恐怖事件中都未曾发生过的,人们想到了那些在早些时候进入地下对抗恶灵的驱魔人,他们知道眼前的超自然现象必然与地下深处发生的恶战有关。
穿墙而过的寒风和雪花减弱过几次,随后又再度增强,人们惴惴不安地猜测这些怪异现象应该与地下深处的战斗局势有关——不管这些现象增强或是减弱,对人们都是一种安慰,这至少证明下面的战斗还在继续,那些驱魔人并未失败,并且战斗进入了僵持阶段。
对这座城堡中的可怜人而言,那个恶灵一直是无敌的代名词,只要有人能与它战斗到僵持。这对他们便是莫大的鼓舞了。
在大部分人都呆在房间里不敢外出的时候,伊戈尔这个城堡主人却站在主建筑背后的庭院里。他身上披着厚重的毛皮大衣,身上盖着一层雪花。寒冷已经快要浸透骨髓,但他的双眼仍然死死盯着小教堂的大门。
那名僵尸脸的管家站在他身旁,已经被冻的瑟瑟发抖,但还是恪尽职守地保持挺立,并尝试规劝自己的主人:“老爷,回房间吧,至少上面会暖和一些。”
“不,再等等。”伊戈尔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声咕哝着。他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高墙,城堡的外墙上正在逐渐覆盖上一层冰霜。这是过去三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景象。
由于怒灵的存在,这座城堡始终是大雪原上最特殊的一个地方,外面来自自然界的风雪从未进入城堡周边一百米的范围内,然而现在,来自某个扭曲噩梦的暴风雪正从地下深处飘扬上来,将这座堡垒渐渐冰封。他看到那些厚重的岩石上盖着大片大片的冰壳,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地表浮现出来,仿佛有意识一般盘旋着覆盖在堡垒外墙上。同时也不断有雪花从墙上渗透出来飘向高高的天空:那是从房间里飞出来的大雪。这匪夷所思的现象映照在伊戈尔深褐色的眼珠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古老而强大的灵魂正在狂暴地冲向地表。而在这个灵魂身后有另一个更加强大的东西追赶着他,那个更加强大的怪异之物带有奇妙的旋律,轻快而怪异,似乎是一段歌声……
歌声?
伊戈尔甩甩脑袋。他知道刚才是怒灵又侵入了自己的意识,自己可能通过怒灵的感官接收到了地下深处的景象,但那歌声是怎么回事?
就在伊戈尔困惑不解的时候。自下而上倒灌的暴风雪骤然止息。
“结束了?”伊戈尔伸出已经快要冻僵的手,去接那些正在从天上飘回来的雪花。后者如同影子一般穿透了他的手掌,身旁的管家下意识地询问着:“老爷。谁赢了?”
伊戈尔感觉自己脑海中那个盘踞了几十年的声音正在慢慢远去,自六岁那个噩梦般的生日以来,他终于再次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或许……恶灵终于死了。”
又过了一会,他听到小教堂里传来一阵嘈杂声,管家下意识地紧张了一下,不过在看到推门出来的是人类时,他重新放松下来。
郝仁惊讶地看到伊戈尔竟然站在门口等着自己,看老头身上那层厚厚的雪花,估计从一开始就站在小教堂门口没有离开过。
“下面都搞定了,”郝仁对伊戈尔点点头,“怒……恶灵已经被抓起来,我们会把它带走的。”
伊戈尔终于亲耳听到这个结果,顿时激动地想要上前给郝仁个拥抱,但他刚迈开步子就差点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老头腿都冻硬了。
“谢谢,谢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示谢意,三百年来都没人能解除这个诅咒,我从未想过安德烈家族的噩梦会在我这一代被终结……”伊戈尔在中年管家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来到郝仁面前,“我……”
郝仁对他摆摆手:“这些事情稍后再说,现在我还有更要紧的事问你——你还记着你老祖先从魔女那里得到的礼物是吧?一块石头。”
郝仁的表情很严肃,故意弄出阴森森的气氛来,伊戈尔一看这个情况果然跟着紧张起来:“是……那块石头难道有什么问题?”
“它跟‘诅咒’有关,”南宫三八上前严肃地说道,“把它交给我们。”
伊戈尔一听这个果然露出犹豫的模样,他迅速从诅咒破除的喜悦中冷静下来,显然那块石头对他而言意义甚大,甚至能压过安德烈家族三百年的恶灵缠身之苦:“这个……那石头是安德烈家族的根基所在……”
“比起恶灵的诅咒,一块石头更重要么?”贝琪忍不住嘀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