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桐命人将东西先搬到倒座房,而后按着市价,又添了些,给那护卫。
护卫起初不肯收,说将军吩咐的只是送东西,他不敢擅自做主。
攸桐无法,回屋寻了个锦盒,将银票塞进去,只说是谢礼,请他转呈傅煜。
既是她的谢礼,护卫便只能硬着头皮收下,等傅煜奔波归来后,呈到跟前。
秋末天寒,两书阁里仍如旧时,入门残剑冷厉,往里陈设简洁。傅煜从京城回来后,顺道又巡查了别处,赶着月底进了齐州。到了府里,先往斜阳斋跟傅德清互通消息,将京城里如今的情形、巡查的几处要塞的守卫等事说明白,商议了几件军务,顺道用了晚饭,才扛着两肩风尘回书房。
到得两书阁,仆妇并无别的事禀报,倒是护卫将这锦盒呈了上来。
傅煜入内揭开,里头是银票,外加一张字条无功不受禄,多谢将军。
极简洁的内容,簪花小楷整齐漂亮,风骨秀致。
他将那纸条捏在手里把玩,片刻后唇角微动,吩咐仆妇备水沐浴,而后仍将纸条放回去,盖好锦盒,放在书桌抽屉里。将满身风尘洗净,换了身家常的衣裳,外面天色已晚,他暂时无事在身,便将途中挑的礼物和魏思道给的家书带上,健步出府。
从前在外奔波,想念的是南楼烟火。
如今,那座幽静整洁的小院,竟也颇叫人惦记。
策马驰出,到了梨花街,院门紧闭、庭院静寂。
那门房经了上回的事,认得傅煜,听他问及主人,便说攸桐去了外面,尚未归来。
傅煜闻言,便拨转马头,直奔丽景街前阵子他虽不在齐州,但攸桐这边的动静,却仍能不时递到他跟前,像她在丽景街的涮肉坊开张这种事,自然也在其中。
已经颇晚了,丽景街上这会儿灯火半暗,夜风寒凉。
白日里各家商铺宾客盈门,热闹喧嚣,到这会儿已有不少店面打烊,上了门板。傅煜骑马过去,马蹄扣在青石街面,哒哒脆响,按着报来的消息寻过去,果然在拐角处看到那副烫金的匾额,门口和窗外挑着灯笼,将周遭照得明亮。
从洞开的门口瞧进去,里面仍有客人,二层的阁楼上,烛光透窗而出,兴许是谁带了女眷在用饭。先前在攸桐院里见过的许掌柜站在柜台后,伙计穿得整齐干净,或是端菜,或是在桌旁伺候,有模有样的。
他在南楼时吃过几回涮肉,闻着那味道,竟颇有熟悉之感。
先前看攸桐写的那些东西,傅煜只觉繁杂琐碎,她一个十六岁的姑娘,怕是料理不来。谁知转眼之间,这涮肉坊真就开到了街上,虽不及别处富丽堂皇、门庭豪阔,却也不缺顾客登门。
傅煜端坐于马背,将这食店打量过,才要翻身下马,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十数步外,有人匆匆走来,锦衣玉带,风姿特秀。
那张脸傅煜当然认识,是秦良玉,看他目光所向,竟是奔着涮肉坊。
孤身一人来吃涮肉
傅煜拧眉,并未急着下马。
那边秦良玉尚未察觉自身已被人盯上,到得涮肉坊门口,掏出一方颀长的盒子瞧了瞧,便往里走。许掌柜仿佛跟他颇熟悉,见了旁的客人时,只命伙计招呼,见了秦良玉,忙亲自迎过去,引着他登楼。
大晚上的,别人都用完了饭,他却携礼而来,这可真是凑巧了。
傅煜眸色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