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不过三代十二

工作使人快乐, 工作使人疲惫。

小半个月下来, 裴闹(春chun)竟是瘦了一大圈, 从前量(身shen)定做的西装，现在也得靠腰带才能固定住，人到中年，即使原(身shen)保养得宜, 也不免有了些啤酒肚的迹象，可这下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全都瘦了回去。

今天早饭家里用的是粥，他眼下青黑，吃起饭来头一点一点地, 就差睡过去。

裴正雄吃过了饭, 他的筷子重重放在桌上, 惊得裴闹(春chun)(身shen)体一僵，抖了抖, 瞬间清醒过来。

“你每天晚上是去做贼大白天的这么困”裴正雄心里堵得慌, 这半个月来, 他每天都去看少阳给闹(春chun)辅导功课, 眼见着每次周末都得拖到一两点才能睡，闹(春chun)的黑眼圈越发地重，司机和方助理都反应了几回，闹(春chun)在车里直接打瞌睡过去，差点没撞到座椅，这要他很不是滋味。

正值周末, 裴少阳在家，他是最知道自家老爹怎么了的人，这半个月，他就算人在学校上课，也要趁自习间隙，给爸爸打电话，询问当天公司的事(情qing)，他劝了爸爸几回好好休息，可对方却忽然执拗，怎么都不肯。

“爷爷”裴少阳想替爸爸说话。

“你们俩父子是一起去做贼的吧看看你们眼睛，都打不开了”裴正雄没好气。

裴闹(春chun)插科打诨，试图蒙混过关“爸，没事，我就是晚上玩手机玩晚了，少阳估计读书累的呢”他是自食恶果，他早就知道少阳的责任心，也是想先培养少阳，责任他来扛，让少阳试着做点决策，万一真像是原来世界线上发展(情qing)况，担子忽然落到儿子(身shen)上，也不至于把对方压垮。

“和我也开始说谎了”裴正雄神(情qing)严肃，口气愠怒。

“爸”

“爷爷”二人同时开口，互相看着彼此，没事先对好口供，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招。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每天晚上搞什么”裴正雄靠在椅子上，打量着眼前两人，(身shen)为上位者的压迫感陡然出现。

“是我，我那不是公司的事(情qing)不会做吗我就偷懒，非得让少阳教我。”裴闹(春chun)立刻揽过责任，他脸皮厚，被骂也不怕。

裴少阳立刻反驳“不是，是我对公司的事(情qing)好奇，以前没什么实践机会，我就非((逼))着爸爸让我来处理”

裴闹(春chun)没忍住，脚往儿子那就是一踢，想要他闭嘴，这坏人做一件好事，人人夸赞，好人做一次坏事，人人嫌恶，他和儿子就分别处于这两种(情qing)况。

“闹(春chun)。”

“在”裴闹(春chun)立刻立正站起，手恭敬地背在(身shen)后。

“你踢的是我。”裴正雄话轻飘飘，却要裴闹(春chun)立刻尴尬。

“我”

裴正雄忽然叹气，看着这父子俩互相维护的模样，他怎么气得起来更别说一个是他的独生子，另一个是他多年疼(爱ai)的宝贝孙子了。

“爸，你注意点(身shen)体，我错了，都是我错了。”裴闹(春chun)脸上忙挤出笑容，仔细观察着老爷子，毕竟这上辈子，对方可是有被气得血压飙升的前科的。

“别嬉皮笑脸的”裴正雄下意识先叱责，看着裴闹(春chun)忙正色的模样，又忍不住在心中慨叹，这半个月来，闹(春chun)天天住在家里，也不出去花天酒地，几乎所有时间都花在家里和公司里，人心都是(肉rou)长的，儿子以前天天不见，他是(日ri)也骂、夜也骂，可现在看他在自己面前笨拙的变好，他这个做爸爸的能不开心吗

“不笑，我不笑了。”

“别畏畏缩缩的都是做爸爸的人了”

“好”裴闹(春chun)立刻站得笔(挺ting)，要人一晃眼恍若看到门口保安亭站岗的保安。

裴正雄扶额，他都快被自家儿子给气饱了，要不是这孩子是亲生的，他真想好好地揍一顿

裴正雄忽然开口“累不累”看着对方迷糊的眼神，他补充，“这段时间管集团累不累”

但凡懂得点人(情qing)世故的，都知道客(套tao)客(套tao)，或是说点假话，糊弄一下。

“累”裴闹(春chun)大声回话，真心实意。

果然，裴正雄这回没生气“经营集团好不好玩有没有学到什么”

“学是学到了，但是没什么用啊，管个博物馆，杀鸡焉用牛刀。”裴闹(春chun)撇嘴，小声抱怨，在发现父亲威胁的眼神后，立刻抬高音量，“不好玩”

“那什么好玩你的事业吗”裴正雄挑眉看他，手在桌上一点一点地，等待儿子回话。

“”裴闹(春chun)不敢回，总觉得有一股无形的杀气忽然出现。

“裴氏集团虽然规模大，但管起来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qing)，对你来说，应该已经觉得又烦又无聊了吧”

裴闹(春chun)还是没说话，裴少阳担心的眼神在父亲和爷爷中间转来转去。

“闹(春chun)。”裴正雄忽然喊他，“你只是喜欢玩，还是真的觉得，做汽车博物馆对你来说是有意义的”

他语重心长“这世界上有许多人，每个人的人生各有不同，并不是只做一件事才能体现人生的价值，可是，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如果只是来过，离开了，不能留下点什么，那是件很遗憾的事(情qing)，我临走的时候，我能开心地说，我扛起了我的家，经营了一个大集团，为无数人了工作机会，虽然没把儿子教导成才，可孙子还算上进”

“那你呢”裴正雄叹气，“在你临走的一天，你会不会思考，你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什么不用多大，哪怕是一点点也可以，今天可以是汽车博物馆、明天可以是玩偶俱乐部你把它们当做你应该稍微努力的事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