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城经济发达,在灵气复苏前, 整体的居民总收入, 在整个星国都位列前茅, 哪怕到了灵气复苏之后, 也丝毫不影响其发展速度, 这儿算是国内的一个重大中心, 集聚了周边不少普通人和觉醒者的力量, 身在这座城市中,甚至会恍惚觉得, 一切像是和灵气复苏之前没有二样,并没有什么变化发生。
原先的高楼大厦, 依旧在夜幕低垂时准时打开了灯火,只要举头仰望,便能瞧见上头如繁星般的灯火, 热闹地和被存储着的纪念照片一模一样, 可只要身处于这方土地的人心里都清楚, 一切早就不一样了。
从前,灯火通明时在高楼之上忙忙碌碌的, 大多是被公司雇佣,要求着什么诸如996制度,被迫或者主动加班, 为自己未来奋斗的人,而现在,能居住在高楼之上的却只有那些个觉醒者。
“人心散了, 队伍果然就不好带了。”李四六重重地将水杯放在桌上,表情糟糕,他求助地看着一直担任议事会议主持人的王胜虎,对方同样表情严肃。
熊天空则坐在一边,调养了小半年,他的境界却还是停留在A级巅峰,至今没能突破到S级,也算是人走茶凉的一种,当他降级后,所获得的待遇大不如前,就连从前的激进派领头人物,也早就从他移到了李四六的身上。
不过熊天空也没什么嫉妒、不忿的情绪,单单是每次看着李四六和王胜虎焦头烂额,他就忍不住暗爽,总觉得对方这样看人下菜碟的行为,某种程度上总算受到了惩罚,哪怕那个惩罚是裴闹春给的,也无所谓,反正要死大家一起死,就他一个落得倒霉,算是什么?
王胜虎一屁股坐下,只是扯了扯嘴角,笑都笑不出来,辛苦布局近十年,半年回到解放前,他只恨自己组织的这堆觉醒者居然没有一个压得过裴闹春,难道想成为SS级觉醒者就这么难?好吧,的确挺难。
“王会长,现在参会的人越来越少,咱们该怎么办?要继续招募吗?”李四六迫切地问,他一直想要借住觉醒者至高协会认识更多的人,往上爬,无论是力量还是权力都成为至高之人,好不容易在“某人”的帮助下干掉了熊天空,获得了这激进派之首的位置,可他心里格外地不得劲。
这小半年来,裴闹春一次比一次过分,他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组织起了一批觉醒者,他们也成立了个协会,叫做平权协会,致力于觉醒者和普通人的平权活动,由于裴闹春的强盛,有些进入激进派的墙头草,也不免跟着风头跑了过去,见风使舵,在议事会的表决中,裴闹春那方的票数已经远压于他们,也就导致这提案,根本就是裴闹春说什么是什么!
就在昨天刚落幕的议事会,裴闹春已经提出了修订《觉醒者法》的提案,在会议上,他高举着星国□□,又叫来了几个弱不禁风的“地下人”,他们是就读法律专业的,帮着研究了一番,做出了一篇草案。
草案内容挺长,对原有的《觉醒者法》直接来了个彻底推翻。
裴闹春没彻底否决觉醒者的地位,在他修订后的草案里,觉醒者依旧拥有特殊地位,不过仅限于,民众应该给予尊重,觉醒者享受一定特殊待遇、阵亡抚恤、家属津贴等……这一系列的条例,是参考的从前国家军人的一些规定,稍有提升,可也没到违宪的地步。
也就是说,从此以后,一个普通人,若是以口头、书面、网络等方式污蔑了觉醒者的话,将会根据情节严重,处以相应的罚款、教育、拘留,可前提是“污蔑、造谣、夸大事实”,绝不是像从前那样,连少带两个大人二字,都得到牢里走一遭。
按说,这样的条例,在裴闹春一方的觉醒者、普通人看来,都算是“合情合理”,既尊重了觉醒者,也不会过度压榨普通人,可听到激进派的耳朵里,那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要知道,他们一直追求的,可是彻底的不平等,他们要的是高高在上,要的是能靠自己的能力、特权压榨另一方,现在要把两方平等地放在天平上,他们哪能轻易接受呢?
反对有用吗?当然是没用,一场投票下来,简直是碾压性质的,激进派们毫无反手之力。
那时按捺不住的王胜虎直接拍桌起立,他冲着裴闹春说:“你这表决有意思吗?你干脆说什么都你说了算就行!拿我们当猴子耍吗?”他们能接受自己是压倒性的那一方,却接受不了现在的一切。
裴闹春那时只是坐在那,静静地看他,连站起都懒:“有意思啊,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我尊重你们发声的权利,你们完全可以反对,只是投票本来就是少数服从多数,没有人永远能做多数,怎么,这东西还会上瘾的?你们投票失败一次,就不习惯了?”
这话怼得,王胜虎哑口无言,只得坐回了位置,他当然是想过武力反抗的,团结起众人的力量,推翻“裴闹春”的□□,可熊天空的例子,已经要不少激进派胆寒,也就李四六在旁边认真点头,说要和他共进退,可要李四六有个什么用?难不成两根筷子就不会被砍断了吗?
没人敢冒着自己也许会被降级的风险——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家都这么安慰着彼此。
王胜虎作为会议主持人,已经看到了裴闹春提前送上来的提案,对方许是故意,特地在会议刚结束时,就把下一场的所有材料尽数送到了他这,他看着上头的什么取消地上、地下之分、鼓励普通人投身科研、觉醒者深入群众等乌七八糟的提案就一肚子火,更可悲的是,他还能预想到,在不远地将来,这些提案都会经过一次次民主的表决成了板上钉钉的政策。
可他能怎么办呢?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裴闹春在那兴风作雨。
这不,就连激进派的例会,到场参加的人都直接少了一大半,剩余的要嘛是思想顽固的、要嘛是还不好意思走的,直接坐在那发呆聊天,根本没把心思放到会议之上。
“没有必要了。”王胜虎比李四六要理智,他断腿之后,很少外出出任务,用了几乎百分之八十的心在研究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也看得清人心,要不是他的诸多谋算在绝对武力前派不上用场,事情绝对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王会长,你说没有必要,难道咱们这么些年来努力的一切,就要让裴闹春随便毁掉吗?”李四六很迫切,他甚至有些迷茫,曾经在地下的时候,他羡慕又怨恨着这些地上的觉醒者,可当自己觉醒后,在回过头,看那些一无所知,没有能力,不能为S城做贡献的“蛀虫”地下人们,便觉得自己还能得到更多。
熊天空突然笑了,笑得挺大声,他看着李四六像看个傻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李四六这想做S城老大的心傻子都干得出,他们不都走的一条路吗?通过为觉醒者谋福祉,成为觉醒者的代言人、领头人,建立起自己在觉醒者心中的地位,等到以后地上和地下彻底分开,自然而然地成为老大。
至于成为老大有什么好处?需要吗?能随意决定别人生死、命运的快感,已经足够。
“你笑什么?”李四六颇有些恼羞成怒,他也是A级巅峰,不过已经有突破迹象,现在看着还不如他的熊天空很是不服。
“我怎么不能笑你了?”熊天空觉得李四六太像自己的,“我怎么也算是你的前辈吧?”
“觉醒者以强者为尊,现在你的境界已经不及我,是不是也该给我一点尊重!”李四六的手中形成风团,眼神危险,当然他也只想威胁熊天空罢了。
熊天空倒是很镇定,眼睛都不眨一下,一点都不怕李四六出手,裴闹春能随便压制他,境界上的事情,他没办法,可这李四六,这和他连个境界差都没有,就想要动手?当他这么些年白过来的?他要真敢出手,熊天空可不介意和他好好地聊一聊谁高谁低。
“四六,不可。”王胜虎象征性地呵斥了一声,随时准备好了拦截。
熊天空却还是在笑:“你不是好奇我在笑什么吗?我笑你也知道强者为尊,却看不清楚眼前的情况,你在这和我能,有本事去教训一顿裴闹春。无非就是,你心里也清楚,你根本不是他对手罢了。他当然可以随便毁掉,从前只不过我们仗着他们听之任之,现在他说话了,你以为还有我们反抗的余地吗?”
他站起来,拍了拍李四六的肩膀,往门外走:“睁开眼看看吧,就算本来我们有九成胜算,现在也已经为零了,挣扎,有用吗?除非你现在也突破个SS级,还是能压倒他的那种,否则就该认怂认怂,该装乖装乖吧,我们干得出来事,也付得了代价,你可别有想干事的心,没有想负责的胆。”
熊天空很快走到门外,临要出门,他没忘开口:“对了老王,下回我不来了,我得去出任务了,说到底,还是我不够强,这些东西我没心思搞了,只想赶快突破境界,否则什么有的没的人,都要踩我头上了,那我可不干。”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已经消失在门那。
熊天空并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一样要干,他们有了这样非凡的能力,凭什么不能站在人类之巅?说得直白点,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适者生存的世界,人类的历史,翻开了,不也写满了压榨和被压榨吗?在他看来,像裴闹春那样,都已经是星国第一人了,还在搞什么平权的,根本就是白痴一个,脑子有问题。
乱世出英雄,自古就是如此,他们强,就算称王称霸,复辟帝制,奴隶百万又如何?只要他们有能力得到,那就该是他们应得的。
这回输了,只不过没算准人心,谁知道裴闹春那不问世事的个性,忽然被激起了火,要是早知道,没准他们就会花更长的时间去接近他,洗脑他。
什么担心子女、家人未来不是觉醒者?熊天空听到这话就想笑,只是他心里想的话没法直白地在众人面前说出罢了——没听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只要身为觉醒者的裴闹春好好地,大不了到时候多找些“奴隶”多生点孩子,十个不出觉醒者,就一百个,总有后代能延续自己的能力。
再有,怕死?担心死了后非觉醒者的身边人被压迫?那就更有趣了,熊天空在原先的想法里,根本就没想过在后来继续拼命出任务,他身为觉醒者的领头人,那肯定要坐阵S城,做个指挥官,就算真要出去做任务,那不也得带几个“亲卫”保护吗?哪会出什么问题?
只不过那裴闹春傻,想不到罢了,担心来担心去,不如把自己拱到最高,一览众山小。
不过熊天空当然不会去提醒裴闹春,他倒要看看,对方能干到什么程度,他这一代干不了,不还有下一代嘛,慢慢来不着急!
李四六看到熊天空离开,急得一拍腿:“会长,你看这熊天空!”本来他下头能用的兵就屈指可数,这还跑了个熊天空。
“算了,他估计也没能力,不想掺和了。”王胜虎摇了摇头,他和熊天空之间早有默契,互相知道点彼此的想法,他们的争斗,本该是在彻底奠定胜局后再进行,不过现在既然一切提前结束了,那也没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