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一进门便看到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摸摸自己的肚子,这才想起早已过了平常吃晚膳的点。
“公主,你终于回来了,那二公主可有为难你?”银葵见她进门,放下手中什么东西,急急迎上来。
夏念看着屋子里的夕叶和银葵,想起付易安和丽嫔的话,此刻心里却有些余悸。
自己到这里的半个多月来,竟然是一直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下,监视自己的还很可能就是自己宫里的人,而与自己最亲近的就是夕叶和银葵,可是这两个小丫头比自己还小两三岁,模样举止颇为稚嫩。自己从一到这儿便由她们照顾,早已将她们当成姐妹,如今却……
“公主可是饿了,这菜奴婢刚拿去热过,想来现在吃不会凉。”夕叶见夏念久久呆站着却不答话便也迎上前关切问道。
终于二人看到眼前人放松了姿态,微微笑了笑。
“好,我现在吃。”
这二人紧张自己的样子夏念看在眼里,就算是做戏,那眼睛里的单纯与干净却无法刻意模仿,再说自己最不想怀疑的就是她们。
她走到桌边坐下,此刻忽地发现这屋子里除了有饭菜的香味还有阵阵桂花香,转头才看到靠墙的桌案旁放了那日剩下的许多干桂花,旁边是一些寻常布料和针线,她纳闷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回公主,奴婢们看着这剩下的干桂花闲置着倒是浪费了,便想着绣几个香袋也好给公主戴着。听说桂香醒神,奴婢见公主这几日精神似乎不佳,所以才想着做这些。”
“是这样,如此也很好。”
夏念慢慢吃着热热的饭菜,身上也不再冷。看着眼前两个丫头在灯下拿着绣布的仔细样子,心里暗暗感动。果然自己应当是冤枉了她们,毓秀阁来来往往的丫头本来就很多,怎么自己会怀疑到她们身上?
只是她心里明白,毓秀阁不再是自己的清净之地。原来的长公主恐怕与皇后她们结怨颇深。尤其是夏婉,回回见到自己便如临大敌般嘴毒刻薄。此前摔下楼的事并非意外,如今毓秀阁内竟然还有皇后那边的人,到底还有哪里是能静心安全之地?
果然必须要设法离开的。
她此刻脑中出现的却是慕息泽与那问锦楼,那被士兵重重包围的问锦楼。明明是一个荒凉萧索的地方,可是自己似乎只有在慕息泽那儿的时候是不刻意假装着自己是公主的。时常会被他戏谑轻佻的话气到脸红说不出话,却又会因他细细教自己写字而动容在心。
夏念用手抚上心头,今日这里的痛楚真真切切,他要走,自己为何会如此悲痛?
银葵仍在烛火下绣着香袋,夕叶已然将桌上碗筷收拾好,轻轻带上门,送往膳房。夏念见着夕叶绣完的一个香袋,布料虽然素净,却很是小巧玲珑,忍不住也过去拿起一块布想要动手绣起来。
银葵见夏念坐到了自己对面,慌张起了身:“公主,您不用做这些粗活的,这些奴婢们做就好。”
“无妨,我左右无事,”夏念摆摆手让银葵坐下,又问道:“这些布料看着不像是毓秀阁常用的,恐怕不是做衣服的吧?”
“公主,这是做衣服用的,只不过是做婢女衣物的。今日奴婢去问了伶秀姑姑,伶秀姑姑说一时没有找到公主能用的布料,便只能先用这个了,公主不会不喜欢吧?”
“我看着很好,宫里这些事都是伶秀管么?”
“是,毓秀阁一应物品,都是伶秀姑姑在管着。”
伶秀?
夏念锁眉暗暗思虑,第一次去光华楼看青璃瓦,夕叶不慎说出自己以前会武功一事时便交待了是伶秀吩咐不能说,也许自然她只是传达皇后的命令。可是自己要纸笔练字,包括那日为了做桂香茶而多要了许多的茶叶,伶秀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可是,她说过长公主生母毓嫔于她有大恩,照理这细作也不该是她。
“啊——”
“哎呀,公主,您伤到手了!”
夏念觉得手指上刺痛传来,自己胡思乱想许久,全然没注意到竟然将针深深扎进了自己手指中,此刻指尖一股血液流出,她赶紧放下了手中物什,生怕染到那素色布段上。
还好是针刺,只稍稍处理一下便好。
指尖隐痛仿若不再,夏念又拿起手中针线,在银葵一步步教导下,总算绣出一个还看得过去的香袋,将一把细碎干桂花塞入其中,倒是鼓鼓的也有了几分可爱别致。
第二天一早,毓秀阁外巷子里出现主仆二人。
夏念手中拿着昨日光华楼的画,至于那丫头银葵,手中却捧着昨日她刚从丽嫔处辛苦捧回来的紫珏树。
“公主,您怎么这么着急,还有这紫珏树,原来竟是要给那睿王,公主怎么待他这么好?。”银葵一边搬着那花盆一边嘟囔着。
“我看我们宫里花也太多了,不如就放他那里。”夏念答得漫不经心,心里却记着丽嫔说的那是北翟国特有的,拿给他,他会不会喜欢,或许会因为喜欢而多告诉自己一些事?
自己已然知道他要走,很多事实在等不得了。
“公主我们宫哪里花很多,好像只有两盆山茶,还有两盆矮子松,然后两盆…….”银葵歪了歪头,认真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