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回过神来,抬头往门边看去。
或许是去宫里面圣的缘故,慕息泽今日终于不再穿平素里雪白云纹衣,他身着一暗紫色朝服,腰间扎了一条玄色金丝云纹带,越发显得身姿颀长,丰神俊朗。看似比平日里多了一份庄重,只是这份庄重在开口后便烟消云散了。
“不过才一日不见,公主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我,看来是等我已久?”慕息泽俊朗的眉眼间浮了轻佻的笑意。
“你……”夏念出了声,只是这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没能出来。
皇后和夏焱为何要害他?
是否早就知道她摔下楼并非意外?
什么青璃瓦,光华楼,根本都是幌子,他根本就是在帮她?
……
可这人向来插科打诨,顾左右而言他,又岂会真的给个爽快答案,又或许这人有不愿给这些答案的理由。
“我什么?”慕息泽看着夏念欲言又止的怪异神色,走近了问她。
夏念思绪纷杂,此刻慕息泽走近在自己对面安然坐下。她竟有些不习惯他穿得这么庄重,一时间居然有些赧然,便清了清嗓展眉道:“没什么,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父皇知道长公主又来北翟国了,觉得要好好迎接公主。不过镇国公刚逝,不宜宴饮,便要我带公主你明日去宫中一同吃顿饭。”
“啊?”夏念张大了嘴,心中似有石块压落,几乎哀求地脱口而出,“我能不能不去?”
慕息泽见对面人眉眼垮下,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他偏头挑了挑眉,话里竟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公主在怕什么?”
“我……”夏念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垂眸悻悻道:“见皇上,我紧张。”
“哦?是怕父皇对你印象不好,不让你嫁给我不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公主更得去好好表现了,毕竟公主上次来可没给父皇留下太好的印象。”
慕息泽这话说的轻飘坦然,夏念扬眉狠狠瞪着他,心里却又气又急。这长公主做的事情却要自己来善后,也太惨了些。还有慕息泽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好歹也是他求着将自己带来,怎么就这般无所谓?
现在还能怎样,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夏念该庆幸,慕息泽所谓的吃顿饭真的就是一个家庭聚会般,至少不像那日在东琴皇宫般有那样多的陌生人在大殿之上。
虽然说长公主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北翟国的皇宫,可是夏念确实是第一次来到这皇宫。车马不准入正门,她适才同慕息泽一同走进这宫里便发觉这北翟国皇宫殿宇多呈灰绿色,显得肃穆沉重,不似东琴皇宫那般多少有些轻快明媚颜色。
不过他们现在所处的只是皇宫一个别苑,清净简单,来人也确实不多。此刻在这房中的,唯北翟国皇上慕域,皇后霍至仪,还有两位皇子加上夏念而已,其余皆是伺候的宫人,可这气氛却不似家庭聚会般轻松。
“公主,本该替你好好接风洗尘,只是现在特殊时期,只好委屈公主了。”座上皇上带笑说道,向夏念举了举杯。
“皇上言重了,”夏念起身微笑回敬,喝完又道:“此番牢皇上费心。”
虽然这话说的平静,她心里却似有鼓槌在敲打一般。座上的是北翟国皇上慕域,浓眉重目,不怒而威,一身黑色锦袍更是显得此人异常严肃。
“听闻在东琴皇宫时公主对我这二弟便很是照顾,我也在此谢过公主了。”说话的人是恭王慕正凛,他身材魁梧,身着深蓝色锦服,眉毛浓黑平直,眼神很是凌厉。
这个人,夏念是知道的。
慕正凛,慕息泽的长兄,北翟国的恭王,是当今皇后的亲生儿子。只不过这慕正凛长得却很像皇上,而这两兄弟却一点也不像。慕息泽的生母是洛妃,已经过世将近二十年,这夏念也是听说过的,想必慕息泽应该长得同洛妃娘娘很像,如此她定然是个极美丽的女子。
“皇兄倒是很关心我在东琴皇宫时的状况。”
夏念还未来得及答话,慕息泽却已经先行回应了慕正凛。只是对面人听到后,脸上的笑容却滞了一滞。座上皇后看着慕正凛僵下来的神色,立马接话道:“泽儿,不仅你皇兄关心你,你父皇与我皆是关心你的。你可不知道,你这一日没回来,你父皇便成日里念叨着呢。”
皇后笑的很是温婉亲和,只是夏念瞧着这笑容总像是浮在脸上的,并不十分诚恳。
“好了,”慕域摆了摆手道:“今日是欢迎公主,就不必说泽儿的事了。”
夏念虽然觉得恭王与皇后有些奇怪,却说不上哪里奇怪,旁边的慕息泽又一直像没事人那般饮着桌上的酒。自己一头雾水,只不过经皇上的话锋一转,众人的目光又聚到了夏念身上。
皇后看着夏念笑道:“公主,您父皇传书信来,我们也已然知晓你们的心意。泽儿也老大不小了,府中却没个妻室,实在不像话。”皇后说着又偏头看了看一旁的皇上,见慕域没什么反应,便继续说道:“现在公主来了,虽然是出使之名,不过我看泽儿与公主很是互相喜欢,这成婚呀,我看也是迟早的事。”
夏念脸上浮了一层红霞,忙放下酒杯,摆摆手道:“皇后娘娘,其实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