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翟国帝都, 池铎处处皆比别处繁华许多,最繁华的一条街便是长秩街。而这长秩街上, 最气派的一座府邸便是恭王慕正凛的王府。其实当初慕域给刚回宫的慕息泽择府址的时候,本来也是要建在长秩街, 只不过慕息泽当初却以长秩街过于喧闹为由, 另选了池铎很是冷清的齐申巷作为府邸处。
因此虽是兄弟间,往来也是甚少。一年两位皇子之间有两三次来往已经是多,大多也只是在年节上才会踏足对方府邸。而近来,自慕正凛几个月前来过一次来,前几天又来过一次,说是为了探望慕息泽的伤,只不过当时却未见到人。
与慕正凛同去的府中家丁回府便同其余人嚷道睿王很大的架子, 连自己兄长到来也拒见。不料过了几天, 睿王竟然亲自拜访恭王府。
“皇兄这里很是热闹。”
慕正凛看着慕息泽一副静若止水的面庞, 心里有些惶惶,他难以揣测自己这个弟弟到底在想什么。
一个月前不归崖的那场事, 他是背后策划的那人。慕正凛知道慕息泽无恙回府后, 虽然意外至极,也恼怒至极, 更害怕至极。意外慕息泽怎能安然下了那不归崖,恼怒顾沛烈的无用,害怕慕息泽终会猜到此事不仅顾沛烈一人所为。
慕正凛知道,慕息泽向来有仇必报,狠决果断有余, 因此自己心中已经不安一个月。
慕正凛见他停下了脚步,看着院中玩耍的两个孩子,目色中难得有了几分温和平易。
“看来二弟也是喜欢孩子的,”慕正凛笑笑道:“你也不小了,我在你这个年纪早已经当爹了。不过此前听说二弟要娶夏念公主,这一受伤许久倒是耽误了请旨赐婚一事。”
二人相差十二岁,自霍至仪诞下慕正凛后,皇室内只再有过两个公主。直到洛妃进宫,诞下慕息泽后,才有了第二个皇子。确实,慕正凛二十六时,长子已经三岁。
慕息泽收回了目光,刚刚眼里出现的那片刻温存此时已经消失,他看向慕正凛,语气幽冷:“原来皇兄是知道我和公主情深,所以才如此周到细心,让顾沛烈将我们一同送去黄泉吗?”
慕正凛笑容僵在脸上,脸色一阵煞白,浓眉紧蹙,半晌才道:“二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你此次受伤和顾沛烈有关?”
慕息泽盯着慕正凛良久,轻笑道:“今日只是来告诉皇兄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他又看了看在园中玩闹的两个孩子,冷笑一声幽幽道:“皇兄是想在这里说话,不怕孩子们听到这些打打杀杀的不好?”
慕正凛心中虽是惶惶然,但是也料定慕息泽定然不会在府中就对他如何,歉意笑笑请他进去了。
恭王府的景致比睿王府中多了些颜色。院中那两个孩子围着跑的那棵很大的迎春树,开了许多金黄色的迎春花,在暖阳下分外动人。几株玉兰也将开未开的样子,时不时微风拂过,带着院中孩子的笑声穿过树间,飘得很远。
春意融融,只不过这样的日子里,这座府里里真正觉得冬天已经过去的,恐怕也只有那两个孩子而已。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慕息泽便推门而出了。
钱师爷刚刚见这二人进去时便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因此一直在门外远远的地方守着,也不敢离去。如今看到出来的二人,一人气定神闲,而身后跟着的慕正凛却面容紧绷,眉头揪在了一起,愁态毕露。
“见过睿王殿下。”
钱师爷见慕息泽已然要走到自己身边,便行了一礼。
慕息泽停了停,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便转过头去,笑笑道:“我本还以为皇兄府里的师爷是多聪明的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顾府所在的铃阔街与睿王府所在的齐申巷相隔不远,顾沛瑶近日来过慕息泽府中多次,只不过每一次都柳叔挡了回去,前日说是慕息泽去了皇宫,昨日说慕息泽去了恭王府。她不信,强行闯了进去,却真真是四下找不到慕息泽,只好致歉回去了。
“小姐,今日便别去了,”碧心看着顾沛瑶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有些心疼道:“许是睿王真的有事。再说,少爷半月后便又要去甘州,小姐也该与少爷多聚聚。”
“我巴不得他早点走,看着他和那个丹颜就来气。”
顾沛瑶满脸的不屑甚至鄙夷,顾沛烈最近日日都要去丹颜所住的积云馆。那里自从两年多前丹颜搬走后便没人再住过,倒不是因为府中宅院多,而是顾沛烈不让其他人住。
这几日更是不像话,人人都知道丹颜是被睿王赶了出来,顾沛烈却收留她。外边的人皆道镇国公顾老将军的儿子不似他父亲一般有将门风采,倒是一个为美色左右的之人。
“碧心,外面是什么声音,”顾沛瑶听到外面似有些人来,吵吵嚷嚷,便道:“你出去看看。”
碧心出去了一会儿,才进来回道:“小姐,是恭王来了,拿了一张龙舌弓送给少爷,说是不久前得的好物。”
“龙舌弓?”顾沛瑶心有疑惑,缓缓说道:“近来他们倒是走得近,恭王就是来特意送了这张弓,没有别的事?”
碧心摇摇头,“这奴婢也不知。只是见着当时恭王跟着少爷,见他将那弓放到房中后,两人只说了几句话,恭王便匆匆走了。”
顾沛瑶耸耸肩,也不欲深究,这个弟弟她向来管不着,至于他和慕正凛的关系如何那也与自己无关。她现在心中所系的只有自己父亲的死到底是如何,想向慕息泽问个究竟。她绝不信是慕息泽害死了自己父亲,毕竟慕息泽,曾不止一次帮过她。
年少时霖州查案时的初遇,北翟东琴一战时他甘愿将自己换出来,后来顾家兵权相争时他在朝上为自己说话,她才得了那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