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下午已经睡了很久, 林岁岁晚上的睡眠质量差到历史最低点。
做梦。
她在疯狂的做梦。
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梦境,好像要将她框死在一个又黑又暗、看不到尽头的大网里。
“谁来救救我?”
她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回声无休止地飘荡——
“救命!”
她绝望地一次又一次地喊着。
“救命!救命——”
忽然之间, 黑暗被撕破,突如其来的刺眼阳光使她捂住了双眼,几秒钟之后, 她慢慢地移开双手, 慢慢地……睁开双眼。
一个高大的男人踏着一地的光芒缓缓而来。
待她看清来人的脸, 她笑了起来:“哥!景涯哥~”
林景涯温暖一笑,冲她招了招手。
她兴奋地跑了过去,就像小时候, 她也是这样奔向他, 然后他会为她准备她最爱的奶糖。
“哥哥!”
在她和林景涯还有几米的距离时,她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笑声。
那个笑声她很熟悉,她已经听了十二年。
那是来自林湘莹的。
她停下脚步,四处望去,寻找林湘莹的身影:“莹莹?”
“呵呵呵——”对方笑得非常阴森和嘲讽, “林岁岁, 你以为傍上了石晋楼, 你就野鸡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我告诉你,野鸡就是野鸡, 一辈子都是野鸡!”
林岁岁根本看不到林湘莹的影子, 她四处找寻,叫对方的名字:“湘莹!林湘莹!”
“在石晋楼家住的很舒服对吧?!寄人篱下、出卖肉丨体, 被石晋楼当金丝雀、菟丝花似的的包丨养起来,你很舒服是吧?对啊,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和你那个不争气的妈一样!”
“林湘莹!你给我出来!”林岁岁叫着,“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在胡说八道什么?你这个扫把星,谁沾了你都要倒大霉!你连哥哥都不放过,不信你往那边看啊——”
林岁岁转过头。
林景涯的身后有一个男人逆光而行。
那个男人仿佛自带阴影,阳光也照不破他,他就那样无声无息地走到了林景涯的身旁。
林景涯好像根本没看到他,一直在对她招手。
“哥——”
只发出一个字的声音,她便呆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自带阴影的男人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刀。
“哥!”
她撕心裂肺地大叫。
“哥哥!!!”
她死命地冲了过去。
刀起刀落——
林景涯倒了下去。
滚热的鲜血喷在她的脸上。
那是林景涯的血。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而那个挥刀的人,慢慢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有着那么温柔的表情,他有着那么红艳的唇色,他甩了甩刀尖上的血,眼角上挑,微微一笑,他轻柔地叫她的名字:“……岁岁。”
“啊——啊————”
她捂着嘴巴,大哭了起来,无力地滑坐在地。
“呵呵——”林湘莹的声音悠悠传来,“看到了吧?林岁岁,你喜欢谁,谁的下场就不堪入目!你!永远飞不上枝头的扫把星!”
“啊啊啊——”
“哥哥!景涯哥!”
她完全不想理林湘莹,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好伤心,就像孩童失了最爱的玩具。
然后,低沉的声音飘来,又撩人又突兀,仿佛是来自另外的一个空间:
“岁岁……岁岁……醒过来……”
林岁岁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中满是眼泪,她看不清面前的人。
抱着她的人一边抚摸她的脸,一边轻声说:“你做噩梦了,醒过来就好。”
林岁岁眨了几下眼睛,让眼泪流了出去,随后,她总算看清了他的脸。
她马上花容失色,惊慌地推开他,在大床上朝后飞快地蹭了好几下。
昏暗的床灯像罩下来一层薄薄的纱,将她和他全部罩在了一起。
石晋楼皱了下眉。
他能明确地感觉出来,她在怕他,非常怕。
那个会和他讲条件的林岁岁去了哪?他们的关系难道又要回到从前?
“岁岁。”他张开一只手臂,“过来——”
“不,我不要……”林岁岁不为所动,她擦掉眼泪,坚韧不决地说,“我要走,我得回学校去……”
石晋楼的眉心皱得更深了。
怎么又要回学校了?
就因为他没有答应她的第六条要求吗?可是之前她在他的镇压下,不也委屈巴巴地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