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2 / 2)

晏绥九跪在晏康越面前,“父亲昨日教训女儿矫尾厉角一无所能,昨夜女儿想了一宿,父亲教训的极是,女儿愚钝,让父亲失望了。”

“若只说这些,便就回去学学何是沉厚持重,如此妄言轻动札手舞脚成何体统?”晏康越冷道,“不会察言观色冒进如斯徒叫人看笑话。”

沈复卿有些尴尬,他曾听说晏二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富有京城第一才女之说,如今看来,差点将晏康越霸业毁于一旦,却是虚有其名,实是草包一个。他有些后悔留在房中,正想着离开,便听见晏绥九的声音在房间里幽幽地荡。

“昨日父亲大动肝火,女儿一直以为缘由定王江重,便想着除之以息父亲怒火。女儿知道此举定让父亲觉得女儿远处夸称近方卖弄,其实女儿初心只是不愿父亲动怒伤身而已。然昨日见到王爷,忽而心生一计。女儿昨夜辗转难眠,怕父亲觉得女儿好功,然父亲身体为重,遂女儿今日还是前来想与父亲说说这法子。”

晏绥九垂着头,似乎十分委屈的模样,“虽说朝中官员皆如如沈大人一般,以父亲为首,但天高皇帝远,陇西,葭萌等地柱国们拥兵自重,阳奉阴违常惹父亲不快,女儿所想,何不借圣上病重将逝将他们召回而除之?”

语毕,晏绥九轻轻抬头,偷觑沈复卿面容,捕捉到他面上震惊后又垂下头去。“合梁十五年时,父亲曾让先帝下诏,柱国无诏不得入京。女儿昨日差点酿成大祸,若女儿当真杀了定王,柱国们定然借此带兵入京,届时朝堂大乱,女儿罪该万死。现在圣上病重已不上早朝,父亲何不借以圣上病逝驾崩,拥定王登基将柱国们一一召回,定王在父亲手里,登基大典,他们如何敢轻举妄动,到时父亲只需瓮中捉鳖,轻而易举便能将其拿下。”

沈复卿的震惊在晏绥九的意料之中,因为这计就是偷得他的。前世,沈复卿向晏康越献计,便是以此理由召回李振与卫祺,在途中将其诛杀。

不同于沈复卿,晏康越脸色一派平静,他拧着眉似是不悦晏绥九言语中的直白狂妄。

这些年来,柱国们相互联姻,俨然成为一体。根基深固,其以李振、卫祺为首手中有烈焰、炽火两军,卫家有铁鹰军,再加之其他诸侯手中零零散散的军队,人数有百万之多,他不是没有想法,只是陇西、葭萌离京城甚远,条条道路他不可能皆去埋伏。

似乎猜到晏康越想法,晏绥九又接着道,“父亲担忧百万大军进京,早有先帝诏书,便是他们知道当中有计,也不可挥师入京。若当真谨小慎微,圣上驾崩不来,新皇登基大典,他们亦是未到,那么狂傲自大目中无君的骂名也非他们所能承受。若倾巢而入,叛军的帽子也能将他们扣得死死的,自然也方便来日父亲借此清理乱臣贼子啊。”

向来只知论人非议怨词詈语的人今日竟能献此计谋,晏康越看她的目光变得探究。

“是女儿思虑不周。”晏绥九见二人久久不语,似乎还有考量,只当自己多言,低着头带着失望与懊恼。

“罢了。”晏康越挥手,衣袖触及案面,发出窸窸的声响。

晏绥九会意,又向二人行礼后几步退出去,将门合严后转头看了眼宋欣。枚於站在几丈开外的地方,见晏绥九出来迎了上去,凑到她身边低声道,“大夫人房里的知春刚来传话,叫小姐出来后去东院见大夫人。”

晏绥九心思不在此,她回首看了眼书房,有些话她点到即可,言多必失,而太过聪明人总是容易遭人惦记的。

书房内,沈复卿和晏康越还在继续方才的话题。

其实此想法早在沈复卿脑中盘旋,只是他所担忧与晏康越无异。他方才听见晏绥九话中提了小王爷江重,豁然开朗。

“李、卫二人已有威胁之势,若不及时除之,之后怕就更难动其根本了。”沈复卿道,“太师如今大权在握,柱国自然顾忌,李振此人本就拥护先帝,这些年与北翟交战分了心力,但如今北翟战败言和,而李振与卫祺交好,如今诸柱国俨然成为一体,这李振已是万万留不得了。”

晏康越没有言语,只看着晏绥九离去的身影。

沈复卿会意,点头,“可!”

午后光景,太阳斜斜从窗棂落进,在方才晏绥九跪着的地方变作光圈。沈复卿盯着这团光圈勾了勾嘴角,他撤回对晏绥九安置的草包头衔,这晏家人当真个个皆不能小觑。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