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1 / 2)

京城万火通明,因着是帝都的关系,纵使打更人已经敲了四更天,街上还是有来往的行人。一个身影突然从房檐跃下,又一个翻身消失在街头。高高的宫墙那侧,谢玉终于等到江漓回来,他喜极而泣扑上去,“我的万岁爷,你终于回来了。”

江漓将谢玉推开一臂之长,“好好说话,别离朕太近。”

“哎哟,我的万岁爷,这都四更天了,您再不回来,奴才那蠢弟弟便要露馅了。”谢玉说着,抖开手里的包袱,将太监的衣裳替江漓穿上。“太师刚刚又加派了看管的人手。”

“他倒是警觉。”

江漓双臂张开,待谢玉穿好衣裳,又拿过事先准备好的人.皮.面具覆在脸上,“万杏楼有变。”

“侯爷他?”闻言,谢玉紧张问到。却见江漓摇了摇头,“遥清失踪了。”

谢玉皱起了眉头,把圆脸拧作一团,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完了完了,太师定然察觉了。怪不得又加派了人手。”

这几日乾清宫得了消息,晏康越要对李振、卫祺有所动作,记忆中,李振和卫祺是在晏家二女入宫两年后才中计死去。今日晏康越以拥护江重登基为幌,陇西李振显然按捺不住,已经派了打探消息的人来。江漓面色凝重,前世剑门关一役可谓横尸遍野,流血千里。李振、卫祺的烈焰、炽火与铁鹰三军的将士虽个个骁勇作战,但晏康越占据剑阁峥嵘而崔嵬,依靠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理优势将其歼灭。

晏康越心狠手辣世间无人能敌,因烈焰、炽火、铁鹰三军对大将忠心耿耿,他无法变为己用,二十万大军尽无一人幸存。而这一世,以江重登基为幌,实则秉着擒贼先擒王的心思,这计,比前世来的高明许多。

回忆前世,江漓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韬光养晦忍辱负重十九年,却还是死了。紧随着晏绥九之后,却不是被晏康越所杀。

晏康越杀晏绥九以嫁祸篡位之计,他早已堪破。那日,他将多年来凝聚的烈焰、炽火、铁鹰余军安置在禁城中,只待瓮中捉鳖。然后,他便看见晏康越一剑没入晏绥九的身体,一脚将她踢下城墙。

她这个皇后坏事做尽,最后落个惨死的下场,当真是罪有应得。

用尽全力去与晏康越做最后一搏,生死之战,成王败寇。终于,他胜了,十九年的韬光养晦,除去奸臣,除去佞后,前朝无人敢再驳他,后宫再无人毒他子嗣。

永梁十九年,阴冷的天牢,随着他走近,长明灯次第而亮,晏康越囚在牢中,看着浑身湿透,盔甲上还有斑驳血迹的江漓,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江漓呀江漓,你以为你还有几年好活?阿十夜夜在香料中下毒,你闻了十二年,毒已入五脏六腑,老夫在阴曹地府等着你!”

江漓怒火攻心,一口血喷出,只觉得头晕目眩,闭眼前只看谢玉急急奔来,再醒来,便是数根红柱,柱上盘着在天遨游气势澎湃的金龙。谢玉掀开鲛绡宝罗帐向自己扑来,面上尽是鼻涕和泪,“万岁爷,您可醒了,您吓死奴才了。”

“便是吐口血而已,无碍。”他摆了摆手,像是想到了什么,扭过头去问谢玉,“皇后寻到了吗?”

谢玉不解,看着万岁爷额上的伤,疑惑道:“哪…哪个皇后?”

“除了晏绥九那个毒妇还能是谁?”想到晏康越所言,晏绥九每日在香料里下毒,他有些激动,一口气没扯上来,害的自己好一阵咳嗽。

谢玉连忙替他顺气。江漓自登基便被软禁在禁城中,莫说皇后,后宫更是一个妃子也没有,晏康越多疑,哪里会允他封妃得妃子母家势力。只当是晏康越挟了小王爷,江漓又撞了脑袋,此时昏了头,便出声宽慰,“太师挟了王爷便是叫万岁爷听话些,万岁爷便乖乖听他话,王爷不会有事的。”

“太师?”江漓冷眼瞧着谢玉,“晏康越挟持了哪个王爷?他被朕囚在天牢,又有何本事去挟持王爷?”

谢玉怔怔地看着江漓,看着他额上的伤,呐呐道:“万岁爷,您莫不是摔着脑子了?”

“放肆!”

谢玉被江漓骇到,一个趔趄跪了下去,“奴才该死。”

江漓忽感不妙,他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拉开乾清宫的门,入眼便是层层守卫的禁军,那盔甲的样式分明是晏康越的暗鹰军。

谢玉追上来,“万岁爷担心点,您刚醒龙体还虚着呢,莫着了凉才是。”

此情此景,江漓又一阵头晕目眩,脑子一片轰鸣,他直直倒了下去,谢玉大叫:“万岁爷!”

江漓躺在谢玉怀里,虚弱地问他,“皇后可是晏家二女?晏绥九?”

谢玉哭道:“万岁爷,您连一个妃子都没有呢。”

江漓阖上眼,心里又难受又失落。

忆完前世今生,江漓心中颇为感慨,也不听谢玉在耳边聒噪,月上中天,将二人影子拉得老长。

乾清宫外,晏康越新加的人手有些面生,自然守夜的侍卫见二人也是眼生。寝宫四处层层把守,侍卫站在了高阶下将二人拦住,语气十分不善,“干什么的?”

“回将军,奴才是伺候圣上起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