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个赤脚医生,没读过专门的医学,但自己开了个小诊所,村里有个头痛脑热的都去寻他。
那医生过来一瞧,一没呼吸,二没心跳,瞳孔都开始放大了,当场宣布这婆娘已经归西了。随着阿发几个侄女的一声大嚎,他儿子的头敲在那地面的水泥上就跟击鼓似地。
外面的人顿时乱作了一团,这会儿谁都不在,能做主的只有家中的长辈,也就是阿发的大哥。他也是心里有苦说不出,这婆娘是被那道士不知怎的弄了一下就昏迷了,接着便死了。但是查文斌的名号那时候在当地已经是个半神仙了,他哪里又敢多嘴,跟几个兄弟姐妹一合计,见阿发那婆娘已然断气,还是按照村里的规矩办吧。
三枚炮仗依次升空,很快,全村的男女老少马上就涌向了那个学校,按说这人死了是得摆在自己家里的,可是这几天谁都知道那屋子不干净,也没人敢去,所以商量了一下,还是就地摆在这旧学校,地方大,又宽敞。
人死之后放炮仗,这是一种很早便流传下来的习俗。一来是为了通知村里的其他人,这户人家有人过世了,得过来瞧瞧,农村的白喜事,通常是需要全村人帮忙的,即使是和主人家平日里有再大的仇恨,这会儿也得放下架子。男人们,会负责体力活,比如搭灵台,布置帐篷,自家的桌椅板凳这会儿也都会自发的搬运过来。女人们,会从自家菜园子里带些蔬菜瓜果,因为过世的那户人家当晚就得有很多人吃饭了,来不及准备的,只好大家凑一下。
农村人讲究一个互相帮衬,团结,死者为大,再重要的事情都得放下。因为人死之后多半会在家里停放三天,供亲人吊念,所以这吃饭一般都会选择在院子里,这就需要用那种比较厚实的帆布纸搭起一个可以容纳六张大桌子的帐篷。
各路准备报信的人也都领到了各自需要通知的地址,准备去远方通知阿发家的亲戚过来奔丧。还有几个上过山的,在阿爸的带领下,准备去喊查文斌回来,毕竟这人都死了。
在山上的人,也自然是听见那炮仗的响声了,再见方向,大致位置是在那一带,心里都在嘀咕是哪家人过世了。按照常理,这会儿他们是要下山去的,可是查文斌他们又在下面,闹的是两头为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文斌哥,看样子,村里有人过世了。”超子听见那爆竹声,对查文斌说道。
查文斌指着那纸人说道:“就是她。”
“她那纸人”超子有些不解,他一直不明白查文斌为什么要扛着这么一货进来。
查文斌淡淡的说道:“阿发的婆娘死了,不过不是真死,现在那婆娘的魂魄就在这纸人上,我得用她做个诱饵。如果把她本人弄上来,我只有七分的把握把她带回去,但如果是这个纸人,我就有十分的把握。嘘,别吵,你们退后一点。”
再确定了这是一对男女的冤魂在作怪之后,查文斌决定就索性给她们配成一对,活人,有很多不控制的因素,但是纸人就要听话多了。冤魂只有对活物才有觉察能力,确切的说是对具有魂魄的东西才能看的到,过去茅山术里面的一种隐身术,便是关闭自己的七窍,不让自己露出一丝活着的气息,以躲避那些脏东西的感知。
拿出三张符纸给了他们,自己则索性就蹲在那纸人的跟前,说道:“最好捂住自己的鼻子,别出气,符纸没有烧起之前,你们别动就是了。”
纸人虽也能被附体,但能持续的时间却是不长的,因为纸人没有魄。魄是决定人生理运行的基础,没有魄,则魂则会以为这是一具已经死去的尸体而最终离开。即使是查文斌用了道法,所支撑的时间也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其实他的心里,也没有多少底,一则这洞真的分不清有多深,二则这事他心里总觉得是有些蹊跷的。
地上被插着五面小旗子,每种旗子各一颜色,象征着五行之力。自从蕲封山见到那千古大阵之后,查文斌对于天地五行的运用似乎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这五行本就是构成整个世界的所有要素,里面蕴含的能量他也只能窥得其中一角。
纸人虽然无法说话,也无法行动,但此刻它的身上确有一具女人的魂,对于脏东西而言,要找一个替死鬼,不用管她是否能动,不能动的更好,下手也方便点。很多人在睡梦中不知不觉的就死去了,其实就是这般被小鬼给勾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