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跟在林杏花身后回到林家, 林家人见大妞完好无损的回到家, 只是脸色有些憔悴, 终于都长舒一口气。
胡氏这几天为大妞的事忙得团团转, 说话不免带着抱怨, “大妞你这孩子这几天到底躲哪里去了?我们都快把大林村翻过来了, 你也不小了, 咋能这么任性呢?”瞅了林杏花一眼,又道:“你看把你娘跟外公外婆吓成啥样, 整天吃不下睡不着的,人都瘦了一圈!”
一直垂着头的大妞闻言飞快瞅了林杏花跟林铁贵老夫妻, 三人原本就不胖,现在看起来就更瘦了。
大妞的头垂得更低了, 别人看不清她脸上此时是怎样的表情, 只看到掉下来的泪珠越来越多,二妞和三妞忙过去牵着大妞的手。
林杏花站在一旁, 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黄氏挤到林杏花身边, 眨着绿豆眼, 好奇道:“大姐, 你是在周婆子家找到大妞的吗?”
林杏花淡淡瞥了她一眼, 轻描淡写道:“不是, 是在山脚下的那个小山洞里找到的。”之前是她想得不周到, 事关大妞的名声,还是不要和林二麻子挂上关系才好。
黄氏恍然大悟,“哦, 原来是老猎户留下的那个小山洞啊,我们之前咋没想到呢?”
徐氏叹口气,朝大妞道:“大妞,你这胆子也太大了,一个姑娘家也敢在荒郊野外过夜,是不要命了吗?万一遇到个野狼下山咋办?”徐氏越说语气越严厉,“前天你就不该一声不吭就跑去镇上,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你有没有想过你娘找不到你人急成啥样?大晚上的,你娘以为河里飘着的木头是你,一点没犹豫就跳河里去了,大冬天的,河里的水能冻死人你知不知道?你娘去镇上就发烧晕过去了,醒了也不敢休息,生怕你出个好歹!”
“你娘对你不好吗?啊?自从回大林村,你娘整天起早贪黑的干活,一有时间就去山上打猎赚钱,甚至冒着生命的危险去青山打老虎,你娘做这些是为了啥?还不都是为你们!为了让你们姐妹仨过得好一点!”
不知何时,徐氏已经湿了眼眶,“你娘为了你们这般辛累,可曾抱怨过一句?你这个做女儿的不心疼你娘是吧?你不心疼我心疼!我为自己的闺女感到不值,她每天累得快跟狗一样,她女儿还惦记着那个没良心的爹!还惦记着去镇上过好日子!”徐氏气得喘了一口气,继续道:“大妞啊,做人要讲点良心,姓刘的母子俩是什么货色,我不相信你不清楚,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今日你不要怪外婆说话太狠,他刘家不会再要你了,哪怕是那个崔晓云还是生了一个女儿,他刘仲文也不会再看你一眼。要是生的是个儿子,那你在刘仲文眼里就跟苍蝇没两样,只会希望你滚得越远越好!最后要你的,只有你的娘!”
大妞再也控制不住,松开咬破的上唇,蹲在地上放声大哭,二妞三妞跟着红了眼眶。
徐氏刚才说得太激动,此时胸口剧烈起伏着,林杏花看到连忙上去扶住她,“娘你别太激动,回头我会好好教导她的。既然人都找到了,娘你跟爹早点歇息吧,你们也好几晚没睡好觉了,别把身体累出个好歹。”
林铁贵过来搀住徐氏,黝黑的面庞看不出太多的情绪,他沉声道:“老婆子,咱们去歇息吧,有话明天再说。”
徐氏缓慢地点了头,和林铁贵回了屋。
林杏花回头对二妞三妞道:“二妞,三妞,咱们回屋洗洗睡吧。”
二妞看一眼蹲在地上的大妞,担忧道:“可是大姐她......”
林杏花没看大妞一眼,只道:“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吧。”
夜晚太冷,大妞没能坚持很长时间,还是厚着脸回屋去了。
第二天轮到胡氏洗衣做饭,早上拿起棒槌准备去河边浣洗衣裳,却不期然看到棒槌上的斑斑血迹,一时吓了一跳,连棒槌带木盆都掉到地上。
林杏花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蹲下腰帮她拾起木盆跟衣裳,最后不紧不慢地捡起棒槌,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大嫂,昨晚忘记洗了,我去厨房舀水冲一下吧。”
胡氏呆呆地看着林杏花,半天没能说出话来,只能目送林杏花去了厨房。
胡氏晕乎乎地抱着木盆来到河边,洗衣服的时候也是魂不守舍的,满脑子都是那根血淋淋的棒槌。
同胡氏交好的孙氏和身旁的妇人换了位置,凑到胡氏身边一脸神秘道:“大郎她娘,你可知道昨晚村里出了一件大事?”
胡氏回过神来,将鬓边碎发别到耳后,笑了笑,“啥事啊?我早上才出来,还没听说呢。”
孙氏眼睛一亮,顿时说得更起劲了,“是周婆子跟林二麻子出事了!昨晚朱嫂子家的那口子三更半夜听到有人在外面叫唤,就起来去外面看了一下,没想到却在一个粪池里发现了周婆子母子!不但如此,两人还被人绑了手脚套上麻袋,不过这还不是最厉害的,你知道最厉害的是啥吗?”
胡氏眉头越皱越紧,握着棒槌都忘记要捶衣裳了,“是啥呀,你快别跟我打哑谜了!”
孙氏露出一抹带着兴味的笑,“最厉害的是周婆子跟林二麻子都被人打得去了半条命,周婆子更惨,右腿的骨头都被人打断了,看来以后只能当个瘸子了。”孙氏唏嘘不已,“也不知道周婆子母子怎么得罪人家了,居然惹得对方下此狠手,连周婆子的一条腿都废了,啧啧......”
胡氏沉默地听孙氏说完,过了一小会儿突然道:“周婆子没说是谁干的吗?里正呢,他怎么说,村子里发生这种事,里正肯定不能坐视不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