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富偷偷瞥林杏花一眼, 却刚好跟林杏花对上视线,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气短, 硬着头皮道:“如果大姐你要说的是我媳妇儿不该打孩子,可老古话不是说吗, 棍棒底下出孝子,我们小时候都被爹娘打过,也没啥呀?”
林杏花被林二富气得一副随时会灵魂出窍的样子, 半天才忍下抽他的两嘴巴的冲动,“这能一样吗?你媳妇儿打孩子根本就是为了出气!而且她只打燕儿跟玉兰吧,可曾打过三郎?”
“这……”林二富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我媳妇就生了三郎这么一个儿子, 她多疼一些也正常。大姐, 我知道你稀罕闺女,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一样, 我媳妇就是喜欢儿子, 我能有啥办法?”
林杏花终于忍不了了, 一巴掌刮在林二郎头上,语气很凶, “你拿你媳妇没办法, 你娶她干啥?你拿她没办法, 你拿你自己也没办法吗?你看燕儿跟三郎现在像样吗?燕儿先不说,就说三郎, 年纪不算小了, 好吃懒做, 啥活都不会干,以后他拿什么娶老婆养孩子?你们是准备养他一辈子吗?”
林二富缩了缩脖子,还是不以为意,“他还小呢,男孩子成熟得晚,等他长大自然就懂事了。”
“呵。”林杏花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那燕儿呢?明年都能嫁人了吧,还这么好吃,平日你媳妇对她非打即骂的,你也不管她,看把她养成什么样子了?不是我这个做大姑的对她有偏见,她的性格真的有问题,就说去年平安孩子洗三那晚发生的事情,她说瞎话唬大妞把大妞吓得跑去镇上,她亲眼所见,结果当晚我们一家人急成这样,我大冬天的连河都跳了,她愣是一句话没提,是把我们当傻子一样耍着玩呢!你说她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心思怎么就这么狠呢?”
林二富顿时露出尴尬的神情来,不敢再和林杏花对视,“大姐,咋又提这事了,我跟我媳妇儿不都狠狠打过燕儿一回了吗,你还有啥不满意的?不然我把燕儿叫过来,给你再打一顿?”
林杏花气得半晌说不出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绷着脸道:“我不是翻旧账,我是想让你做一个负责任的爹,好好管管自己三个孩子,别让他们长歪了!看你整日就知道吃喝拉撒睡,其他一概都不管,哪里像一个做爹的?如果你不想管他们,当初你就别把他们生出来!林二富!生而不养,何为父母?”
林杏花这话说得重,林二富见她动了真怒,不敢顶撞,只尴尬地抓了抓脸,半天才整理好语言,“大姐……小时候你跟爹娘大哥他们就啥都帮我安排好,我从来都不用操心啥,这,这不是习惯了嘛!一时半会没改过来。”
林杏花不为所动,眉眼间一片冷凝,“那就从现在开始改!你三个孩子不算大,一切都来得及。”
林二富连连点头,“我知道,我也老大不小了,不是什么都不懂。”
林杏花的脸色柔和了些,她怕林二富还没放心上,又不免多唠叨几句道:“二富啊,你回头再好好想想,你就三郎一个儿子,要是他还要靠你养活,等你老了,谁来给你养老呢?说句不中听的,若是以后你儿子真不管你,那你就只能靠两个女儿了,可你跟她们关系一般,平时对她们也是不闻不问的,到那时她们会不会管你们,还真不好说。甚至燕儿还可能会闯出什么祸来,把你也给连累了。”
“你们总说养儿防老,可是你们夫妻把三个孩子都养废了,拿什么防?”
林二富如遭棒喝,之前是他懒得动脑子,现在听林杏花这么一分析,他越往深处想就越心生不安,忍不住担忧起来自己老了会不会沦落至街头讨饭。
“所以,长点心吧,二富。”林杏花丢下这么一句,随后便扭头回院子了。
总该留点时间给林二富,让他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这事。
林杏花回院子没多久,院门外突然热闹起来,原是迎亲的花轿快要临门了,徐平安在院外点燃爆竹迎轿,旋即跳进院内,和一众人关上大门——即是“拦轿门”。
众人又闹了好一会儿,直到红包到位,这才给新郎官开了门。
这时徐家这方便有人一手持燃烧的蜡烛,另一只手持着镜子,跑到花轿前往里头照了两下,俗称“搜轿”。
热热闹闹中,时间很快到了中午,开面酒酒席终于开始。
好菜一碟一碟地送上桌,林杏花和大妞姐妹仨早就饿了,再加上菜色不错,她们拿起筷子便自顾吃起来。
大妞姐妹仨能安静地从头吃到尾,林杏花却不行,因为她们这桌坐了一对辈分高的老头子和老太太,眼见身旁其他人一个个站起身,举着酒杯向这两个辈分高的敬酒,且对面的老头子老太太和桌上其他人还会时不时扫林杏花两眼。
最后林杏花被看得没办法,虽然对这对老夫妇并不认识,不过她还是起来敬了他们酒,老夫妇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来。
林杏花不过浅酌两口,起初并没放在心上,她放下酒杯,执筷夹花生米吃,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头越来越晕乎,视线也逐渐模糊,最终默默地醉趴在桌上。
林杏花再醒过来已经是半夜,窗外黑乎乎的,林杏花脑子还是没太清醒,模糊想着后头的“催妆”、“哭上轿”、“倒火熜灰”等等都没看到,好可惜。
不过一小会儿,她便又睡着了。
林杏花这一觉睡得舒爽,早上第一个起床,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
她起来后就喂好鸡鸭,担水洗衣,烧饭扫地。
可能昨天玩得太疯,大妞姐妹仨今天起得都有点晚,个个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出来洗漱。
林杏花将鸡圈鸭圈打理干净,回身朝大妞姐妹仨道:“快去洗漱,粥都煮好了。”
早上每人一碗熬得粘稠的白粥,和一个水煮鸡蛋,再加上一碟辣椒炒咸菜,母女四个都吃得很饱。
饭桌上,林杏花跟大妞姐妹仨打听自己醉酒后的事情,原来后来是林大富把她送回来的。不过林杏花沾酒就醉的事情,其他人还是第一次知道,大妞姐妹仨都忍不住笑话了林杏花一番。
林家从今天开始收小麦,收小麦的时间至关重要,成熟必须尽快收割,否则遇上雨水天气就糟糕了。
林杏花知道林铁贵每年这时候都会很急,所以吃完饭便拿着镰刀,和大妞二妞去林家地里帮忙收麦子,三妞帮不上什么忙就留在家里了。
到了林家田埂上,林杏花让大妞二妞带上草帽,三人下去加入收麦子的大军。
割好的小麦用稻草绳捆住,林大富夫妻俩便挑着捆好的小麦送到大路上,因为林杏花家的骡子就拴在那边。
他们将小麦搬上骡车,来回几趟后,骡车便装满了,林大富再赶着骡车将小麦送到稻场,由身体未完全康复的林大郎看场子。
林家这一大家子用几天时间赶着把小麦割完,后面便是打麦了。因为有骡子,今年打麦子只要用骡子拉石磙碾压就行,和往年必须人工脱粒相比,可是省下不少力气。
只是苦了这头骡子,连轴转累了好几天,林铁贵看着心疼,每日都要给骡子多喂一篮子新鲜的野草才成。
打麦完成,下一步只需再晒个五六天就能入仓,林铁贵这颗吊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帮林家割完麦子之后,林杏花让骡子休整一天,自己用腿跑了一趟镇上。
进入六月以来她一直非常忙碌,没时间来镇上,她便让林满河帮她将香皂送去了陆府。所以她此次跑来镇上并不是为了送肥皂,而是为了买大豆种。
她到镇上后很快选好大豆种,付了钱后就直接回村,好在这回她并没有遇上黄平。
中午回家吃完饭,林杏花将大豆种倒入簸箕里,让大妞姐妹仨帮忙挑出大豆种里面坏掉的种子,而她则扛着锄头和钉耙去旱地,又将这块地整了一番。
第二日骡子又要累了,林家的三亩田再加上林杏花家的两亩田,五亩田都得由它来犁地。
犁地不是一朝一夕能干完的活儿,不仅人会累,骡子更累,所以犁这些地还是需要几日时间的。
本来这活让林大富兄弟俩干就行,但是林铁贵怕他们手下没个轻重,万一把骡子累坏了咋办,所以最后还是他跟林大富轮流着来,林二富则跟着徐氏她们一起帮林杏花种大豆。本来这活让林大富兄弟俩干就行,但是林铁贵怕他们手下没个轻重,万一把骡子累坏了咋办,所以最后还是他跟林大富轮流着来,林二富则跟着徐氏她们一起帮林杏花种大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