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很快把针线拿过来, 徐氏跑到门口光线好的地方穿针引线,结果费了半天功夫还是没穿进去,时间久了,眼睛还会不自觉地泛起水光, 她不由感慨:“老咯, 眼睛都不中用了。”
林杏花从徐氏手里接过针线,不稍片刻便穿上了,“呶,线穿上了。”
徐氏搬了条小凳子,就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弯着脖颈,一针一线地缝补衣裳, 嘴里时不时念叨“真不会过日子”“针线活都不好”之类的话语。
林杏花抱着手臂斜靠在大门上,凝视着徐氏专注的侧脸和柔和的眼神,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心中一片平静。
最近林杏花一直忙着下田,有好一阵子没去满味楼送野味了,刘掌柜还特意让林满河捎口信过来,让她有时间多送点野兔, 酒楼里最近的麻辣兔头、麻辣兔丁卖得紧俏, 很多人喜欢吃。
林杏花收到口信后,第二日就拿着家伙上山去了, 不过一连两日都没见到野兔的影子, 倒是差点被一只土地蛇给咬了, 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第三日,她终于找到一处隐藏得极为隐秘的兔子窝,还是用老办法捉,十五只兔子很快到手,装满了背篓。
天气开始变得炎热,不过兔子都是活的,林杏花便不用那么火急火燎往镇上跑了。
回家先洗了把脸,戴上草帽,再用毛竹筒装了些凉白开,她便牵着骡子出门了。
至于大妞她们,天气太热一个都不愿意出门,大妞更是立誓养不白就不去镇上了,看来是真的被自己的黑给刺激到了。
林杏花坐在骡车上,不紧不慢地往镇上方向驶去,快到大柳树时,又听到了周婆子尖利的大嗓门,正唾沫横飞地跟相熟的婆子说着闲话。
林杏花经过时没往她们方向多看一眼,眉眼纹丝未动,全当这周婆子不存在一样。
倒是周婆子看到来人当即止声,她在家养腿就养了三四个月,这是她养好伤出门后第一次跟林杏花正面碰上。
此时周婆子见林杏花从她眼前淡定路过,目不斜视,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心中更是不甘,眼中的怨毒简直快溢出来。
林杏花赶着骡车到满味楼后院,不过今日却是刘掌柜来招呼她,却不见王伙计的身影。
林杏花将背篓放到地上,好奇地问了一句:“刘掌柜,今天咋不见王伙计呐?”
刘掌柜一边指使旁边的人称重,回头叹了口气,才道:“那小子他娘生病了,要回家照顾他娘,昨天就不干了!哎,酒楼最近正忙着呢,突然少了一个人,把我折腾得够呛。”
林杏花眼睛一转,突然笑着问道:“刘掌柜,那你还招人不?”满味楼作为青山镇上最大的酒楼,平日里生意有多好林杏花都看在眼里。在这里当伙计,待遇不会差,绝对比在乡下种田强得多。
刘掌柜瞬间了悟,也笑道:“当然要招了,不然我咋忙的过来?咋了,你这有人选?呵呵……”
林杏花跟刘掌柜熟了,说话便不用七拐八弯,“是有,就是不知道刘掌柜招伙计有啥要求不?”
刘掌柜一手搭在自己肚子上,笑眯眯地道:“没有过多的要求,只要为人本分,手脚勤快会招呼客人就行,如果能识几个大字就更好了,呵呵。”
林杏花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抬眼道:“刚好我大侄子还识得几个字,只不过他之前受了点伤,身体还没好全,这?你看下个月让他过来行么?”林杏花知道这事不太好成,不过总得试试。
刘掌柜脸上顿时露出为难的表情,“杏花,这事恐怕就不好办了,我们酒楼最近实在忙,撑不到那个时候,你得谅解。”
林杏花摆手,“倒是我唐突了。”不知想到啥,她的眼神蓦然坚定起来,“刘掌柜,我这还有一个小伙子,他为人可靠懂事,手脚勤快,之前还读过书,写得一手好字,等你见到他肯定会满意。”
“哦?听起来倒是十分的合适了。”刘掌柜摸了摸胡须,“那杏花,你就让他有时间尽快来镇上一趟,我来见见再说,如何?”
林杏花自是笑着点头,“我让他明日就过来。”
从满味楼出来,林杏花又去了书肆一趟,因为骡车放在外头不放心,林杏花迅速买好纸张,又挑了一本关于游记的书,匆匆付完钱便从书肆出来。
而此时她的骡子前却站了一个身形挺拔的俊美男人,正一脸挑剔地看着她的骡子。
林杏花将书和纸放在木板车上,没等她开口,陆郁北便嫌弃地道:“林杏花,这只骡子的两只鼻孔居然一大一小?怪不得我看到它的第一眼,总觉得哪里莫名的丑。”
林杏花摸了摸骡子的头部,一脸不在乎地道:“好看有什么用?在我们乡下人眼里,能干最重要。我家骡子能拉车,能犁地,我宝贝还来不及呢。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看东西只喜欢外表好看的?哼,肤浅!”
陆郁北抿了抿唇,收起折扇插在腰部后,一双桃花眼泛起委屈,“我不过说了这头骡子一句,你用得着这么凶么?还把我说了一顿?”
林杏花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我是个有原则的人,骡子是我的,你只是个外人,所以我得帮我家骡子说话,这就叫亲疏有别。”
陆郁北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却愣是站在骡子前没挪步,似是在绞尽脑汁想怎么反驳林杏花。
林杏花一堆事,懒得和陆郁北在这耽误功夫,一屁股坐上骡车,不客气地朝前面嚷了一句,“陆郁北,别挡着路,快让让!再不让我家的丑骡子就要报你骂它丑的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