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杏花这话一出, 整个前厅都安静了。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类似“不行”、“没用”这类的评价, 更何况是向来对自己非常自信的陆郁北?
林杏花亲眼看到陆郁北的腮帮动了动,射向林杏花的眼神简直像要把她拆吃入腹一般。
陆郁北单手撑在桌面, 咬牙切齿道:“林杏花,你最好马上离开, 不然我不敢保证待会不会打死你!”
林杏花这回终于识趣一回,一溜烟地跑远了。
与来时的心情相比, 林杏花回村路上的心情便好了许多,简直感觉自己的黑眼圈都被徐愉悦的心情淡化了呢。
然而到了家门口,她愉悦的心情便又没了。
此时一群大林村的村民围在林杏花家紧闭的院门口, 而众人中间赫然跪着头发散乱, 神色惶恐的周婆子。
周婆子听到车轮声,站起来拖着一条跛腿冲到林杏花跟前, 毫不犹豫地弯曲膝盖, 在石子地面狠狠跪了下来,拉住林杏花的手就开始哭诉。
“杏花啊!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福照怎么可能会害你, 他是无辜的啊!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求求你,求你让衙差把我儿子放了吧!”周婆子仰着头望林杏花, 一边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胸口, 哭得极惨。
周围村民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时候徐玉凤听到动静, 院门打开一条缝隙, 她一见是林杏花回来了, 便立即开门出来了,走到林杏花跟前三言两语把今天的事情说了。
原来上午大林村突然来了两位衙差,他们二话不说就跑去周婆子家,把还在家中睡懒觉的林二麻子给拉起来。
周婆子当时就吓坏了,忙跪着向衙差求情,甚至还想给衙差塞银子,奈何衙差说林二麻子得罪了林杏花,人家在官府有人,人是不可能放走的。
周婆子当即就傻瘫在地,林杏花不就是一个乡下村妇吗,怎么可能在官府都有关系呢?
人家衙差懒得理她,一脚把抱着他们大腿不放的周婆子给踹了,且不但拖走了吓得腿都站不直的林二麻子,甚至连里正都给叫到镇上去了。
这不,衙差一走,周婆子就跑林杏花家院外哭闹,把人家大妞姐妹仨吓得不轻,还是徐玉凤把缠着大妞她们的周婆子推出门外,一把拴上院门,这才清静许多。
林杏花听完,狠狠抽回手,牵着骡子往旁边躲,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我是小辈,你向我下跪我可受不起!跪了也没用!那个黄平在大牢里全都招了,你还在这狡辩?林二麻子想害我,下大狱都是便宜他了,若是落到我手里,我保证打得他哭着向我求饶!”
周婆子眼神愣了一下,随即不由露出一丝绝望来,原来这事已经彻底暴露了。
她一手握着腿费劲地往林杏花的方向挪,脸上泪水和黑灰混在一起,半浑浊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散开的头发里一半都是银发,看起来真是狼狈又可怜。
她嘴里哀求着:“杏花,杏花,不是福照!是我,是我老婆子想害你,给黄平出主意的也是我,福照就是给我跑腿的!他是无辜的啊!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让官府把我抓去吧,我小儿子跟这事没我关系呀!”
林杏花原本抱着胳膊看周婆子笑话,听到这眼神瞬间凌厉起来,“原来是你搞的鬼?我就说,要论心毒林二麻子哪里比得过他的老娘,果然啊!蛇蝎心肠,你这种人的心肝都烂了!但是这事没完!既然你们母子合伙害我,就该有东窗事发的觉悟!林二麻子跟你,一个都跑不了!全都要下大狱,打板子去!”
这时大妞姐妹仨也终于出来了,一出来就听周婆子说自己害了林杏花,姐妹仨忙跑过去把林杏花全身打量个遍,生怕她身上哪里受伤了。
打量完毕,大妞姐妹仨同时眼神不善地瞪着周婆子。
林杏花见周婆子眼中有一丝绝望,唇边的笑却更深了,“你知道吗?官府已经判了,不仅是下大狱,黄平还要打一百五十大板,你介绍的那个姓张的也要被打一百大板!啧啧,就算是一百大板下去,这人不死也得残,也不知道林二麻子能不能熬过去,可怜他如今连个孩子都没有……”
这话无异于在周婆子的伤口上再戳刀子,她当即气得头阵阵发晕,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她就这样瘫坐在地上,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就突然甩自己嘴巴子,“是我老婆子坏!是我恶毒!是我蛇蝎心肠!我不该害人……”
周婆子的手劲大,一连打了二三十个耳光,她的脸很快就肿得不能看了。
她又跪着爬到林杏花腿边,“杏花,我知道自己错了,真的知道了。你想我怎么报复我都行,但求求你给福照留一条活路吧,他只是听我的话办事,但从来没想过要害你呀!”
周婆子攥住林杏花的裤腿,声泪俱下,好不可怜。
周围的有些村民便不由有些同情她了,他们不知道周婆子到底怎么害林杏花了,他们只看到头发半白,一把年纪的周婆子,在这多人面前又是磕头道歉又是自扇耳光的,看着也让人心酸得很。
村里一个辈分高的老头子看不下去了,“杏花啊,周婆子咋说也是长辈,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做人啊,还是留点余地比较好。”
“是啊,周婆子也就嘴巴坏了点,平时在村里也没干啥坏事,这次的事情恐怕也是一时昏了头。”
“我看着这林杏花人不是好好的吗?既然人都没事,还怪罪啥呀?太矫情了吧?”
林杏花真想一口喷死这群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是凑巧被陆郁北救了,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林杏花的神色不由冷了下来,呵呵两声,“你们这话去官府说,看他们会不会听你们的。官府若是觉得不该判,我保证一句话没有。”
之前说话的那几人被挤兑得脸色涨红。
林杏花扭回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的周婆子,然后突然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语气有些恶狠狠,“既然你承认自己害我,那我就勉为其难,不辞辛苦用骡车把你送到官府吧!省得你一把年纪了走路太辛苦。”
周婆子没有反抗,任由林杏花抓住了自己的双手。
就在林杏花以为周婆子已经放弃抵抗时,她却突然凑到林杏花耳边低语:“林杏花,你最好现在就答应放过我家福照,不然我马上嚷嚷,告诉全村的人,你家大妞已经被我家福照睡过了!她已经不是清白的黄花大闺女!看她以后还怎么嫁人!呵呵呵……”言语中的恶意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林杏花听完,突然转过脸看周婆子,一双杏眼里看不出情绪。
周婆子望向林杏花眼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然而下一秒,她的后颈突然一阵剧痛,眼睛一翻,人已经晕了过去。林杏花收回手扶住怀里的周婆子,嘴巴小幅度地动了两下,“傻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