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杏花见胡耀祖的眼神不对劲, 警惕地后退了两步, 然而她还没等到胡耀祖发飙,胡蝶却跟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
胡蝶站在堂屋中央, 修得齐齐整整的秀眉不悦地蹙着,用控诉的目光看着林家人,泫然欲泣道:“你们林家简直欺人太甚!我胡蝶清清白白的名声被你们糟蹋了,你们居然不认账, 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我不如死了算了!”
话音一落, 胡蝶便猛然冲向林家堂屋中的木头柱子。
这一突发的变故, 吓得在座的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胡耀祖跟梁氏更是吓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然而, 就在胡蝶的头即将碰上柱子的那一刻, 她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 如同铁钳似的钳住胡蝶的一条胳膊,让她不能再前进分毫。
胡蝶被拉扯得差点胳膊脱臼,等林杏花松开手, 她便一下子蹲在地上,疼得抱着胳膊开始抹泪, 一边用仇视的目光瞪着罪魁祸首, “林杏花, 你这个老贱人, 都是你害的!现在我名声没了, 婚事也没了!胡家村容不下我!所有人都在骂我!你还拦着我不给我自尽,难道你还嫌害得我不够惨吗!”
苦肉计没施展出来,胡蝶已经被气得失去理智,只能破口大骂。
梁氏和胡耀祖心道可惜,但还是要做戏做全套,两人过去抱住胡蝶,看向林杏花的目光仿佛淬了毒,简直就要冲上来啃她的肉喝她的血了。
林杏花抱着胳膊直视胡蝶的双眼,眼中含着一丝讥诮,嘴角的笑冷冰冰的,“别自作多情,要自尽?随意。但麻烦走远点,换个地方再撞,不要脏了我家的堂屋!还有一点,就算你马上要去自尽,那我也还是你的长辈,今天骂我一句,我就当是你年幼无知脑子有屎,不跟你计较。但你若是敢再骂一句,我保证打得你连鬼见了都觉得害怕,我说到做到。”
“你!”胡蝶瞪着通红的眼睛,转而抱着梁氏埋进她怀里,“娘啊,女儿真的不想活了!为什么这世上坏人这么多,根本不给女儿留一条活路啊!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呜呜呜……”
胡蝶哭得肝肠寸断,整个堂屋都是她凄凄惨惨的哭声,若是被不知情的人听去,恐怕还真当是林家欺负人呢。
胡耀祖拳头都快捏碎了,因为事态的发展完全没按照他们预料的来,他原本的想法是,自己先跟林家人服个软,用好话劝说一番,如果这些都不行,那就用银子收买他们,正常人看到这么多银子绝对会妥协。
如果这样子林家人还不答应,那就让胡蝶以死相逼!先礼后兵,软硬兼施,不信林家人还能无动于衷。
谁知道她林杏花跟以前比居然变了这么多,现在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甚至还让他们的苦肉计胎死腹中,简直可恨。
其实梁氏知道,胡蝶有四十两的陪嫁银子,愿意娶她女儿的人还是有的,可是那些人不是老鳏夫,就是家里穷得叮当响,父母生了一串兄弟姐妹的人家,条件差不说,娶胡蝶只是为了银子,心里根本瞧不上胡蝶,既然如此,梁氏怎么可能愿意把女儿嫁给这种人家?
在这种情况下,林大郎的优势便显现出来了,林家二老的人品众人皆知,良善人!林大富则是出了名的脾气爽快,还有胡氏,她是胡蝶的亲大姑,不会也不敢亏待胡蝶。
至于林大郎,长得端正,手脚又勤快,听说还能识得几个大字,附近的村子里可有不少人家想把闺女嫁给他呢。
所以胡耀祖跟梁氏现在都觉得林大郎是女婿的最佳人选,再加上里正给的压力,这才愿意拉下脸来了林家,想极力撮合这门亲事。只可惜他们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却眼看就要成空了。
胡家三人抱成一团,看起来甚为可怜,可是林家人却都站在一旁袖手旁观,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梁氏见自己女儿哭得这般伤心,林家人却如此冷漠,她彻底不管不顾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腿一抻,拍着大腿开始干嚎:“丧良心的林家人啊,把我好好的闺女害成这样还不够,你是非要逼死她吗?我苦命的女儿啊……”
“黄平家的家仆亲口说胡蝶跟黄平有关系,你还扯什么别人污蔑你女儿,这不都是事实吗?我林家绝不会要这样的孙媳妇……”徐氏后面的话没说完,便被梁氏哭天抢地的干嚎声完全盖住。
一时屋里全是梁氏母女两人的哭声,且她俩人哭声凄厉,偏偏还中气十足,恐怕林家周围的人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铁贵黝黑的脸庞更黑了,跟徐氏他们都板着脸,却又都无可奈何。
气氛一时陷入凝滞。
就在梁氏母女哭得起劲,林家众人心浮气躁的时候,林家院子的大门外突然有人敲门,不紧不慢敲了三下,复而又是三下。
此时林家除了堂屋里的人,其他人都被支走了,林杏花便去院子开门,随着门缝的展开,一张俊美的侧脸如同山水画一般,不疾不徐地展露在林杏花眼前,美得漫不经心。
陆郁北目光凝在院外的金银花上,见门开了头也没正过来,只倏然转动点墨般的黑眸望向来人,眸光波澜不惊。
林杏花突然和这双黑白分明的桃花对上,对方不过眸光微动,却总让人产生被深情凝视的错觉。
林杏花只呼吸微微一顿,旋即笑着看向来人,客套道:“你可来了啊!”
陆郁北长眉微微上挑,勾了勾薄唇,“我开始相信你是真的想看到我了,瞧你高兴的。”
林杏花嘴角抽了抽,回头往堂屋看一眼,才道:“有事?我大嫂娘家哥嫂在这,你进去恐怕不太方便。”林杏花嘴角抽了抽,回头往堂屋看一眼,才道:“有事?我大嫂娘家哥嫂在这,你进去恐怕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