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尖锐的嗓音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啊,也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本次科考,考的是经世济用的文章,你却提什么武功?若是那邵旻还在,我倒是承认他有几分才学,诗词也算不俗,可惜这位宁秀才嘛,却没听过。”
说话的是一个身着公子长袍,衣领绣着金线,手持一把白玉折扇的青年。
青年眼眉狭长,意态狂狷,脸色泛红,似乎是喝了不少酒。
此时说起话来,有一种指点江山的味道。
“比如廷和兄、先礼兄、元甫兄几位,哪一位不是名满江南,就连区区不才,名声也是响彻各城,你金华呢?就凭那位‘武功很好’的书生,也配跟我们争一个座席?”
这人叫欧阳敏,乃是龙游城案首,他倒也不是针对苏辰,只是先前在船下之时就见到兰夫人派出两位丫环,四个护卫延请苏辰,这是难得的礼遇。
要知道,每一次赴考的金秋诗会,也是有着讲究的。
请人的时候去的下人多寡,不但代表着所请之人的名望,也代表着主人家的重视与否。
“也不知道兰夫人看中了那小白脸哪一点?难道就因为生得帅气,就会让人高看?”
好吧,最关键的是,这位欧阳敏,身为龙游案首,他也只是得了一个丫环、两个护卫请上船来。
最后安排座席,他也是坐在苏辰的下首。
本来,他还想着看看这位被重视的宁秀才,是不是有着什么独特之处。
却没想到,自从诗会唱和开始,对方竟然一语不发,只是自顾自的坐在一旁饮酒吃菜,完全泯然众人……
这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呼得欧阳敏发飙,众人齐齐大哗。
也不是没人看不惯苏辰安静看戏的行径,还有那高据上首的座席。
但各人自问修养极好,并不会无礼随意挑事。
当然,也不会当个和事佬。
遇到有人发难,却也是乐得看戏。
那开始与欧阳敏争辩的秀才不是旁人,就是先前苏辰在外面碰到的洛行儒。
也不知他是受了什么委屈,此时面色涨得通红,支支唔唔的说不出话来。
只是气道:“你你……”
显然,他是被人驳斥得难过,又找不出什么说辞来证明苏辰的确很厉害。
其实他当然知道,无论怎么样,人家说的都是正理。
金华近些年来因为鬼妖之祸太过,城内有些门路的大户贵家基本上都搬迁出去,留在城中的,本就没有太多实力。
就算是那被称为金华张百万的张元山家族,也是近两年崛起的。
那还是因为朝中有人,做事不择手段才得以成功,未免少了几分底蕴。
跟人比起来,就弱上一头。
更别说如今了,因为白虎来袭一事,仅余的几位大商也走得精光,剩下的大户,那就别说了。
上流家族如此,那些书生秀才就更是如此了。
家世对才学的影响不能说很重要,也不能说不重要。
先前最出名的金华学子是邵旻,也只是矮子里面寻高个,实在称不上出类拔萃。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金华城的文运衰微。
此时被人讥讽起来,这位洛行儒,更是理屈词穷了,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他有心抬出宁文靖来压对方一头,但说到武功,那就扯远了。
的确,在所有人眼里,朝廷文贵武贱。再好的武功,无非多打赢几个人,逞一逞匹夫之勇,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是吗?你就这么看不起武夫,在你眼中学武功就是低人一等?”
正在洛行儒难过于家乡遭人鄙视之时,就听得耳中传来一声软软糯糯的声音。
声音十分冰冷,却又格外好听。
众人听到声音,抬眼望去,就见到那位被人鄙夷的宁秀才身后,一个书童站起身来。
先前不注意倒是不觉得,此时细心望去,全都一震。
书童唇若涂朱,面如彩霞,眉分七彩,眼若星辰,让人心动神摇。
尤其是等到书童走到场中,昂首一站,就有万种风情迫人而来,那身段,那微微带笑的娇颜,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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