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一间间房门, 里面只有薄薄一层灰尘, 四壁皆空, 但书房里有很多卷成轴的字画, 不过等一打开,就会看到上面的脚印、尘土,以及红油漆, 乱喷乱画过的痕迹。
显然在组织把属于老聂的宅子归还给老聂之前, 曾经打扫过一遍。
但十几年前那场暴乱的伤痕, 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泯灭的。
这间书房, 也是聂工上大学前的住处,床头上还贴着一首诗呢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书两行。
好吧,不愧是博学多材的聂工,看人家这诗改的多好。
“卫民手细, 我现在跟你说, 你来整理书,每一本都给我擦的干干净净,觉得价值不大的, 就放上樟脑丸, 然后留在这儿, 要觉得有价值的,全部带走, 回到基地给你和三蛋两个读。二蛋,不不,你的手不能碰这些书和字画,你要一碰就”一卷好好的字画,在书架上摆着,二蛋一碰,朽了的卷轴就碎成两瓣的。
“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走吧,你和我呀,还有别的活儿要干。对了卫民,你要找到几本辞海,其中一本辞海里面有一张卖儿契一定记得要小心拿,三四十年的东西了,你要不小心拿可就化了,一会儿把它给我放到显眼的位置,那个我要用。”
说着,陈丽娜就带着二蛋和三蛋两个出来了。
“妈妈,咱们就只是扫地,抹桌子吗”三蛋儿问说
“不,地由你来扫,慢慢扫,每一间都给我扫的干干净净,不止这个,今天可能有些叔叔想跟咱们玩捉秘藏,你要看着,那边墙上有人偷看,就大声喊妈妈。妈和你哥还有别的事儿要干呢。”
给三蛋分配完了活儿,陈丽娜这才出门,带着二蛋到花市上买锄头,铲子等物件儿,回来准备大干一场。
“小陈同志,你如果说有重体力活儿,我们军区的同志就可以帮你干,为什么要亲自动手呢”冷奇停好了车,就在外面抽烟,见陈丽娜扛着锄头,二蛋提着花锄,连忙就迎过来了,要抢她手中的锄头。
“冷部长,松开你的手。”陈丽娜冷冷觑了他的手一眼,说。
冷奇松开了,退后两步,说“行了,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就在外头,随时待命。以及,聂卫国同志,中午我代表组织,给你们送咱们军区的大肘子和红烧肉,松鼠桂鱼做午餐,怎么样”
“哇,冷伯伯,谢谢你。”二蛋眼里闪满了爱的星星。
“不,我的孩子们吃什么我会自己安排,我们也不吃你们军区送来的饭,冷部长,我们真的不需要你的车,因为我知道回宾馆的路怎么走,现在我请你离工我们家的门前,可以吗”义正严辞的陈小姐,大波浪长发,眉眼就跟台湾泊来剧里的林青霞似的,但又比林青霞柔美,更具女人味儿,这冷冷的一瞪,那真叫个风情万种。
“组织的命令,我不得不尊守,小陈同志,还请不要让领导责备我。”
“那你爱等就等着吧,反正我们是不会再坐你车了。”说着,陈丽娜带着二蛋就进院子了,哐啷一声,地主老才家的院门紧闭上了。
怎么说呢,这叫冷奇觉得,咦,这女的简直,她不是阿瓦尔古丽,她是高山上的雪莲啊,也不知道老聂那个书呆子是把这冷美人儿给怎么融化的。
“妈,还要挖吗”二蛋跟只小猪崽子似的,刨开了大厅屋里的砖,一会儿一桶土,一会儿又一桶土,转眼就刨了个大坑啦。
“挖,继续挖。
“好呐妈妈,不过我渴,想喝汽水儿。”
“不行,只能喝妈妈烧的水,汽水会腐蚀你的牙齿,还会腐蚀你的骨胳,变大你的小肚肚,叫你长不高,知道吗”
“好吧妈妈。”二蛋狂灌几口水,简直跟只翻斗机似的,呼噜呼噜,不一会儿已经挖出个方圆一平方米,深一平方米的大坑了。
哐啷一声,他说“妈妈,碰到石头啦。”
“行了,你现在去帮三蛋儿扫地,把你哥叫来,剩下的我和他一起来挖。”陈丽娜一直在提土,也是累了个满头大汗,等聂卫民进来了,就说“你跳下来,看看这东西。”
聂卫民刚才在理书,也不知道妈要干啥,跳进坑里,边缘摸了摸,说“这是一只包着羊毛的大箱子,妈,这是宝藏吧”
“要我猜的不错,应该是,现在呀,你自己亲手把它打开,因为它是属于你们四父子的。”
到底大男孩子了嘛,手劲儿有的是,聂卫民闷声厥着屁股半天,刨开周围填塞着的羊毛毡子,终于从里面剥出个箱子来。
费劲提了出来,俩母子就在坑里盘腿坐着,陈丽娜见上面有锁,正要递锄头,小聂连忙摆手“不要,还是别弄坏了锁头,这锁应该也有年成了,文物呢。”
他居然从耳朵后面摸出根铁丝来,把个早生锈了的锁子捅了两捅,啪嗒一声,嗨,锁开了。
“妈妈,这就是金条吗”摞的整整齐齐的,明晃晃的颜色,就跟陈丽娜手上的手琏一样,特纯的纯金。
“可不,这东西呀,叫大黄鱼,我的妈呀,这得值多少钱呀这。”陈小姐手抚过,由衷感叹啊。
要知道,这玩艺儿上辈子是落别人手里了的,老聂为了从别人手里要这玩艺儿,打了好久的官司呢,最终也只要来了一点点而已。
不过这辈子,提前给她挖出来了,那就没有别人什么事儿了。
“这一条有半斤了吧,妈妈,我们就这样提着出去吗”
“可不,我数一数,这有多少条。”陈丽娜闷声数了一遍,说“当然不能就这么提着出去,咱们也不能再坐那个冷部长的车,现在呀,咱们得把这些土回填,把砖也铺回去,装做没人动过的样子,这样,我们才不会被人盯上。”
“好呐妈妈。”
大中午的,二蛋刨完了土,还得帮三蛋打扫卫生,完了再回来,陈丽娜递了他一只木雕的三八式“看,漂亮吗,这是妈妈和你哥从土里挖出来的大宝贝,以后呀,它就归你啦。”
二蛋累的满头大汗,又揉了满身的土,拿手揩着眼睛“谢谢妈妈,要没有冷伯伯给的,我会觉得它是最好的礼物,不过现在我也很高兴。”
“得,那咱们一起填土吧,填完,妈妈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好呐妈妈。”二蛋干劲最足,刨土的时候厉害,填土的时候更厉害,填完了三兄弟蹦蹦跳,直接把土级踩的结结实实,再把砖铺回去。
陈丽娜为防有人看出来,特地跑到外面,又拿干土把整个砖缝勾了一遍,再看地面,什么也看不出来,这,他们才出来了。
“妈妈,我今天真的累坏啦,我要吃冷伯伯给的大肘子,求求你啦,满足我一回,好不好”这都下午两点了。
冷奇契而不舍,一会和敲一下门,问陈丽娜要不要吃饭。都叫陈丽娜给推了,二蛋一想大肘子红烧肉,满腔的口水啊。
“好啦,妈今天带你们专门去吃个好吃的,不过呀,二蛋,你得给妈妈提个东西。”
说着,陈丽娜就把刚才几个孩子填土时,自己已经转移到两本大辞海硬装空匣子里的金条,捆成一扎子给二蛋背着呢“这几本书呀,妈妈回家后要教你读,你背着。”
“好的妈妈。”二蛋背着两本书,就要率先出门。
陈丽娜于是又把里面装着书的小背包给了聂卫民“这里面也是书,但这个书比较珍贵,必须你提着。”那只小皮箱,陈丽娜为了不让人发现,依旧给包好,埋土里了。
聂卫民也把自己要提的提上了。
陈丽娜也提着两大沓的书,二蛋拿着小花桶,陈丽娜在他耳边悄声说“要一会儿冷伯伯问这锄头是用来干啥的,你就得说,咱们是给院子里的花松土了,明白吗”
陈丽娜确实给花松土了,要知道,红岩可是全国黑社会的老窝子,这地方黑白不分家,等再过三十年,还得于东海来肃清。
尤其是冷奇,那家伙将来可不是个好东西,陈丽娜就不得不防。
从老宅出来,买了两斤街边一个老太太炒的大豆,聂卫民和三蛋儿不吃,二蛋却特别喜欢这东西,一口一只,咯吱咯吱就嚼上了。
“聂卫疆,你们刚才干什么了呀,这半天”果然,一出门,冷奇问的就是最小的一个。
二蛋是最能出卖情报的一个,忙着吃大豆,顾不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