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那晚的,也是你。”乌云其木格费力张合着嘴唇。
“不错。”
乌云其木格陷入巨大的恐惧中,整个人又冷又惊,她都不会眨眼了。
“漠北妓.女的滋味果然不如公主的好,大汗只会用下等货色来糊弄本官。”
“你的属下,你。”乌云其木格绝望的想到,大乾使节来之前,王叔曾定了大礼要送给他们,现在想来,那些所谓的“礼品”,恐怕就是活生生的人吧。
周廉温温柔柔:“那些庸才的确也肖想你许久了,不过,我知道,与其把你给了他们,还不如跟了我。”
乌云其木格声音变了调,她发觉周廉的手如同鱼儿般钻进了披风下,滑滑溜溜的摸来摸去。眼神也开始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喘息声粗了。
“你,你大胆。”
周廉哈哈大笑:“这儿可不是漠北,公主。”
乌云其木格快哭了:“我阿布饶不了你……”
“齐王,难道还能容得下榻侧有旁人安寝”
“你,你说什么”
周廉不再说了,急不可耐的解开腰间的皮带子,一把掀开她的斗篷。
她的上身露出来,周廉有一条花臂,自脖颈到左手腕纹了一只麒麟,花花绿绿的,状甚可怖。
乌云其木格本能想后退,可身子纹丝不动,没了遮挡物还凉丝丝的。不久就变了,一具温热的身体伏了上去,麒麟拂过她身子的每一寸,动作并不粗鲁。
“放心……跟了我,比在草原风吹日晒好多了,”常于此道的周廉上下起.伏着,嘴里的甜言蜜语还在讲着:“我见你第一面起,就把持不住了……真是颗草原的明珠。还好大乾皇帝是地坤,否则你就要被献上去……我要把你好好藏起来。”
混迹花柳巷的人,惯会说的话。能有几分真心在里面,这就不得知了。
乌云其木格的身子并不同她之前玩弄地坤的柔弱,而是一种健美,这让周廉欲罢不能。
乌云其木格像是部落间被抢掠的地坤,任人宰割,却毫无脱解的法子。
她屈辱的闭上眼,努力不去理会身上人的动作。
呻.吟声,却是压抑不住的涌出唇齿间。
侯府喜气洋洋,来往伺候的婢女小厮脸上都带着笑意,仿佛刚得了赏钱。
侯爷的确许诺让夫人晚上散赏钱,上至管家蒲伯,下至倒马桶的夜香郎,人人有赏。
原因无二,蒲四维接了圣旨,他被起用了。下月走马上任京卫指挥使司的指挥使,官位不高,正三品,可胜在职位重要,不是虚职闲职。京城的防卫就交给他了,这说明陛下心里还是有着他淮阴侯的。
蒲四维得意虽得意,但他没忘了一个人。
“世女呢”
“回侯爷,世女出府了。”
蒲四维捋须,呵呵笑:“出去了出去好,出去好。”很明显,他以为蒲若斐与苏容婳私会去了。
今后的高升还是离不开这个女儿。
但下面恭听的婢子是摸不着头脑的。
太虚观,是道家的清修宝地。居山而建,吸天地之灵气,风物极宜人。可惜,里头的主持真人被陛下早就封为真元真人,御口尊为上师,寻常人是见不得太虚观的,只能在云山雾绕的远处,遥望其仙姿。
道观松柏下,一对璧人正在手谈。
都道难得浮生半日闲,殊不知清闲是那等没心没肝的人享得来的,有那劳心劳力不肯休的人,纵然找出时间去游玩散心,也惦记着煞风景的正事。
“你给父后的蜜蜡是串假的”
蒲若斐道:“其中白斑是我用点上去的,如果太后仔细查看,一定会发现的。”
今日蒙骗太后,他日莫不是要欺君。
苏容婳反笑:“你好大的胆子。”
“静思园失窃——”
“啪!”一黑子毫不留情的落下,斩断了白子的后路。
苏容婳冷清清道:“朕不信静思园会进贼。”
两人的信物全部失窃,饶是蒲若斐也怒极冲心,当夜还是让文琦熬药服下才好受些。
一枚白子随意落下:“是家贼。”
蒲若斐又犹豫了,但她既然会向苏容婳坦白这次失窃,就不会隐瞒她猜测到的家贼。
“我猜,是五哥。”
蒲若斐不情不愿的嗓音沙哑,苏容婳挑眉,捏着手中的黑子不落到棋盘上。
“他与外臣勾结——”
“他是如何知道那个柜子的”
蒲若斐哑然,她每晚陪着柜子睡,里头的东西落了尘都是自己趁没人时擦拭,五哥没上过二楼,怎么单单拿了这些。
那名放他进去的婢子,审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苏容婳继续道:“朕想,他不仅与外臣勾结,还与你房里人达成了共识。”
“……”
“他为什么要偷”
蒲若斐迷糊了,她也理不清头绪,那些珍玩没有皇家印记,甚至价值远不如侯府公子小姐的私藏,五哥费心费力拿去是为了做什么呢
“那些物什,莫让朕帮你找回来。”
蒲若斐轻轻应了声。
两人执子再行,不到三十步,蒲若斐阵脚大乱,被苏容婳杀得丢盔卸甲落了下风,眼看着就要就要输了。
苏容婳走了一步坏棋,蒲若斐定下心神乘胜追击,黑子渐渐乱了,不再主动进攻,而是占着防守的姿态,堵白子的生路。
棋战胶着,蒲若斐占了先机也不急于克敌制胜,而是在边缘一子一子地试探着。
两人耐心周旋着,你来我往,总不下致命一击。
直到棋盘密密麻麻摆满了棋子,无章法可下了。
苏容婳拂开棋盘,厌厌的把手中的把手中的棋子儿撒开,全都滚跳到了地上。
“陛下,蜜蜡的事我会求老太君入宫说明的,至于五哥,我也会向他问明白。”
蒲若斐以为她还在担忧那串做了假的蜜蜡和失窃的东西,宽慰她的话言之凿凿,情之切切。
父后宫中明枪暗箭几十年,还能不通人情再者道,他是自己的亲身父亲,还会对自己斥责些什么
科举、漠北、世家、旱灾,哪个不是大事
有风雨飘摇的朝政,这些儿女小事,不是她所该担忧的。
“什么时辰了”
蒲若斐愣了愣,道:“申时。”
山上薄雾茫茫,天色有些暗,不远处的道舍点起了几盏油灯。
“是时候了。”
蒲若斐不安,她问:“陛下在等什么人”
苏容婳直道:
“朕在等吕伯生。”
“他是西厂的人!”
苏容婳纠正她:“吕大人是朕的人。”
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
蒲若斐有些泄气,她有所暗示道:“陛下该亲贤臣,远西厂。”
西厂,是个上至文臣武将,下到脚夫走贩,人人谈而变色的公公衙门。为何说是公公衙门,里头的都指挥使李洪,是苏容婳亲信的大太监,直受苏容婳旨意,专刺官民私下勾当。
昨天你喝的是掺了几两水的劣酒,偷吃了几两喂侍郎大人马的熟黄豆,侍郎大人晚上在小妾房里呆了多久,做了点什么。西厂若想,就都能查的出来。
所以,那等有权有势的人家,在府里都修了密室,专门来防西厂。
西厂使用的手段上不得厅堂,下三滥到为士大夫不齿。龙书案上请求解散西厂,惩处李洪等人的折子从来没少过。
西厂杀的人,偷得物都不作数,里头自有一个小“刑部”——暴房,专门用来拷问抓进去的嫌犯和惩罚西厂犯了错的自己人。
由是西厂有“三不尽”,地板上的血污刷不尽,暴房里的惨声喊不尽,西厂的刑具用不尽。
足可见其的怖人。
吕伯生就是西厂里名声赫赫的杀手,传说他身长八尺,相貌英俊,但却杀人无形,人头落地时,早就不见他的踪影。
低级官吏之间闹出间隙,常常回宅咒骂对方:“早晚让吕伯生把你带走!”
或者“他是想到西厂脱几层皮了!”
西厂是苏容婳手上的利刃,蒲若斐总怕这把刃会有一天失控,会挥剑伤己。
蒲若斐微愠:“陛下等吕伯生做什么他不是个正经人。”
“朕让他去刺杀一个人。”
蒲若斐不依不饶的问:“谁”
“齐王叔。”
她在弑叔杀亲。
蒲若斐差点跌坐在地上,她看着苏容婳那张风轻云淡的脸,道不出一句话。
齐王意图谋反,陛下就先下手,欲要了他的命。
“天家恩情凉薄,你为什么还执意留在她身边”
耳边响起明湘昔日的质问,她看得清、看的远,不懂自己为何对冷酷无情的苏容婳忠贞不二。
自己没有理由反驳,因为这一切都是凭着心而行走的,似乎并不需要解释,怎么会有人违背自己的本心呢。
那时给她的答案是什么,蒲若斐记不清了。
但是现在,根本不需要有一句回答。蒲若斐忍着恐惧,扶桌站起,去将苏容婳单薄的身子拥在怀中。
“我懂你的难处,我都懂。”
她在她的耳边,亲密无间,喃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