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继续住在你府上,所以我准备将西湖边上的另一座宅子赠与你。”
不再与天歌扯皮,揽金说出自己喊天歌来的目的。
“那座宅子在姬家别院旁边,只是比姬家的宅子要大一些。当年小的那座我输给了姬家老头,大的那座虽然常年有人清扫,如今却依旧空着。你若应下此事,地契和宅契午后我便让人送去林府,你们随时可以搬进去住。”
天歌微微愣怔,没有想到揽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以为她仍在犹疑,揽金又道“那宅子有一座高阁,可便览西湖美景,更配有一处校场,各式需要之物皆有不说,跑马也足够宽敞。听说这些日子你让褚流在带那些孩子,可惜却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他的功夫。我手底下倒是有一些武师,最近这些日子好像刚好无事可做,正巧还多出来一些良驹”
“妥”不等揽金说完,天歌当即拍桌敲定,“就这么说定了可不许反悔”
揽金闻言笑了“君子一言。”
“立字为据”天歌接口说完,已经从旁边的书桌上拎过来白纸,顺带还蘸了几笔墨,脸上漾着笑,“白纸黑字的,我这心里踏实。”
对视之下,终究是揽金败下阵来,接过笔就着榻几在纸上写了起来。
天歌这才美滋滋问道“放着你揽金阁这好地方不住,非要去我那小破屋,难不成小千是你的亲弟弟”
“他是我乳娘的儿子。”揽金埋首写字,话却没有停,“当年乳娘为了救出我母妃,自己大火困在行宫之中。那时她身边还有一个不足岁的小儿子,被母妃带了出来。”
“母妃当年生我的时候,身子不大好。我由乳娘一直带到了三岁,母亲的身子才勉强恢复。后来出了皇后宫谏的事情,乳娘又随着母妃到了行宫,一直在她身边悉心照料。宋千是老来子,乳娘很是上心,所以母妃便特许她将孩子带进行宫养在身边。”
二十多年的渊源说的简单,但其中的波折辛苦,却非是三言两语便能盖过。
乳娘对揽金母子的忠心难得,宋婶对其子的照料又何尝简单
“她不想让宋千知道这些,我便依着他。揽金阁里她既不愿来,我便只能尽己所能,让她和宋千能过顺心一些。所以这宅子说了给你,便是真的给你。”
说完这话,揽金放下笔,将手书递给天歌。
天歌一边吹着上头的墨渍,一边道
“我倒是觉得宋婶怕给你添麻烦。若是她住进揽金阁,有心之人只要留意到,定会翻出你的身份来说事,届时只怕小千也会牵连进来,于谁都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你既然如此诚心,我便也给你做个保证,不让宋婶在府上受半分委屈,如何”
“谅你也不敢乱来。”揽金轻哼一声。
“要不你顺带再安排上几个人去那大宅外头守着过几日便要去姑苏,褚流一个人我怕照应不过来。”天歌继续建议。
“不消你说这个我也会安排好。”揽金颇有几分得意。
天歌耸了耸肩膀,将手书卷好塞入袖中拍了拍“得了,还是我多嘴了。”
看在母子相聚的份儿上,她便不跟揽金一般见识了。
从揽金阁回来的路上,宋婶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先前去的时候满心着急,如今回来的时候惊喜愉悦,却最终多了几分愧然。
“这些日子以来,我非是有意隐瞒公子,还请公子莫要介怀。”
天歌笑着安抚“您说的哪里话事出从权,换做是我也定不会轻易与人言说。只是遗憾没能早些带您出来,不然也不用等到现在这时候。”
“公子千万莫要这么说,若非您昨儿个带我出门赏灯,我也不会有机会与那孩子相见。所有这一切,都是公子的恩德,这份恩情,我跟亦儿都会记得。只是往后还要再叨扰公子,还望公子多多担待”
天歌闻言将袖中手书掏出“且不说您是小千的母亲,光就阁主给了这么大一份儿礼,您便是住到地老天荒也不碍事。”
宋婶看着上头所写的转赠西湖大宅一事,不由轻咦了一声。
天歌遂问“怎么”
宋婶面有疑惑“我记得亦儿说还有赠公子纹银十万,连带着铺子几处的,怎么竟没有写么”
“是么”
天歌面上的笑意凝住了,恨不能立刻杀回揽金阁,问问揽金擅自克扣是怎么回事。
然而天歌终究还是忍住了。
一者今日在揽金阁耽搁的时间太多,二者也到了该回府给卫廉换药的时候。
下了马车,宋婶似是想起什么,又跟天歌道“今日的事情,还望公子莫要跟小千那孩子提及。”
天歌闻言应下“宋婶放心,晚辈心中有数。”
宋婶拍了拍天歌的胳膊“好孩子。对了,今儿个我听亦儿说,过几日你们要出趟门,趁着还来得及,这两日我给你们做两件换洗的衣服,路上带着穿。”
天歌刚要婉拒,却听宋婶道“这么些年,就当是让我弥补弥补遗憾吧。”
天歌遂不再推诿,将宋婶送至院门口后,这才转身往客房行去。
这两日,得了天歌的吩咐,青玉一直在客房这头帮衬着卫娘子做事。
一见天歌过来,青玉连忙放下手中正在打的络子起身“公子来了”
“来看看卫先生,今日该换药了。”
天歌应了一声,示意青玉继续忙自己的。
恰巧这时卫娘子闻声出来,连忙迎了过来“林大夫。”
“卫先生今日如何了”
“先头说是伤口和小腿疼,但吃了您开的方子之后便好多了。”卫娘子答着话,一边将天歌往屋里迎去。
“能感觉到到疼便是好的。卫先生的腿积年不畅,所以才导致下肢没有知觉。如今既然能感受到小腿的疼痛,便说明膝上的经络已然畅通。”
天歌一边走一边解释,“不过若是由着一泻而下,怕是会撑坏他的小腿,所以我用针封了他几处穴位,免得腿上血液走得太快太急。那药里有止疼的成分,等熬过这几日,取了针之后便再不用担心这些了。”
“好好好,多谢林大夫。”卫娘子甚是激动。
里屋,卫廉正平躺在床上,为了伤口的愈合着想,除却如厕之外,天歌吩咐他一直要保持这个姿势。
尽管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怎么好受,可是一想到熬过这段自己就可正常行走,一切又都不是那么难捱了。
拆了纱布重新换药,这一次天歌倒是没有让卫娘子出去,反而让她在旁边看着并顺道搭把手。
甚至连最后的包扎,也让卫娘子试着自己来。
“过几日我会出门一趟,往后换药虽然不用这么勤,但还是得三两日换上一次。往后我不在的时候,只怕还得卫娘子亲自动手。”
听了这话,卫娘子连忙道“林大夫放心,小妇人定会好好学。”
天歌笑了笑,这个她一点都不担心,而且真正要说的也不是这个。
“我此行乃是去往姑苏。若我没有记错,卫先生和夫人都是姑苏人,这些年长久未曾回去,若有什么想带给家里的音讯儿,在下倒可顺路带一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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